本文转自:云南日报
魏菜苹
我的老家在距离宣威城32公里的西泽乡。一条玉带似的小河依偎在群山的怀抱,蜿蜒着流向远方。家乡山清水秀,村村寨寨盛产柿花,素有“柿子之乡”的美誉。每到秋天,草枯叶黄,柿子树叶落。一个个柿子宛若红红的灯笼挂在古老的柿子树上,一串串,一枝枝,给村庄抹上一层暖暖的橙红。配上土墙、瓦屋、蓝天,一幅乡村油画浑然天成。
我们家老屋背后就有几棵柿子树。每年柿子成熟的季节,母亲和父亲翻山越岭从很远的地方摘来山楂。用大大的木桶把柿子和山楂一层一层地交替放好,盖严盖子。捂上一段时间,打开木桶,一股柿子的香甜扑鼻而来。母亲把捂好的柿子小心翼翼地装进父亲用篾编的筐筐里,背到十几里外的集市上换成一张张浸满汗水的钞票,用它们给我们买新衣服,交学费。天气好的时候,母亲也会带领我们把它削皮,穿成串挂在屋檐下,经过风吹日晒融进阳光的味道就成了我们爱吃的柿饼。那时的我们嘴馋,经常会把成熟的柿子放在火炉边,烤得“嗞嗞”冒水、热气腾腾,再把它放到嘴里慢慢品尝。
改革开放如一股春风,把村民们吹向四面八方。很多人都进城了。偶尔回乡一次,看到腐朽、凋敝,常年被铁锁锁住的老屋,到处布满蛛网。房顶上再也无炊烟升起。猪圈里也是静悄悄,母亲的身影也早已模糊。以前用过的农具东倒西歪闲置在墙角。那些黄澄澄的柿子挂满枝头,无人问津,心中顿时觉得有一丝丝悲凉。
现在社会发达了,城里的水果种类繁多,口味香甜,长相漂亮。可每年柿子成熟的季节,父亲总要回家摘上一些带进城。父亲看到昔日他伺候的果树,藤蔓缠绕,嘴里嘟囔着,忍不住爬上去清理藤蔓枯枝,尽管他已是奔七的人。带回城里的柿子邻居们建议装进食品袋用苹果捂熟,父亲总是固执地想到处去找山楂捂。我知道,父亲并不是想吃柿子,而是想找回一种感觉。
如今老屋还在,柿子树还在,父亲还在,可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0年了。那一树树火红的柿子,那一堵堵土墙,那房檐下母亲挂的辣椒、玉米、柿子,那袅袅炊烟,那猪圈里哼哼唧唧等着喂食的猪,和母亲忙碌的身影犹如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永远定格在我的灵魂深处。多想能再吃到母亲用山楂、木桶捂的柿子,多想再看看那淡蓝袅袅的炊烟,闻闻烟火的味道、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