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遵义日报
周 军
刨锅汤,在黔北农村,以杀过年猪时吃为最正宗。
刨锅汤的灵魂,就是一个“鲜”字。在杀猪匠的一片刀光中,“猪”变成了“肉”;又在几位乡厨的笑声中,被切为片或丝;所用白菜萝卜等配菜、葱姜蒜辣椒等调料都是刚从菜园采摘的,带有泥土的芳香。
灶膛里柴火正旺,不时发出啪啪声,像行军的鼓点。大铁锅里更是香气扑鼻,余味绕梁。人们聚在一起,龙门阵也摆起来了。
此刻,一道道美味正传送到八仙桌上。第一道菜:炒回锅肉。只见那半肥瘦的肉被炒成“灯盏窝”,在朝天椒和酸萝卜的加持下,软糯清香,最原始的肉味直冲脑门,连平时不吃肥肉的女士也是一块一块接着吃,让人不禁眼泛泪光,因为有吃肉的自由,这是幸福的泪。第二道菜:炒瘦肉。糟辣椒醇厚的酸辣味加上白菜梗的清甜,肉质细柔滑口,好比把一个人从忧郁的心请中一下拉了出来,得到重生,走向光明。第三道菜:炒猪肝。娇小的肝片遇上浓烈的辣味,那是爱的誓言,如同一个充满野新的汉子与一位百媚千娇的女子的爱请故事。第四道菜:油渣。刚从油锅里捞出,还滋滋地冒着油,撒了一点盐。一颗入嘴,有点烫牙,又见嘴角流油,顿有梁山好汉的豪爽气概。第五道菜:旺子汤,这是压轴菜。凝固的猪血切成厚片,或方块,在白菜的点缀下,如一颗颗黑曜石,闪耀着谜之光芒。浓浓的汤汁,濯洗红尘中的污垢,让人醍醐灌顶,悟偷了生活真谛,回归人新之本原。
新鲜骨头炖的萝卜、凉拌的酸菜折耳根或萝卜丁、自制的泡菜……清除了满脑子的油腻感,更是让人胃口大开,如酷暑中饮下的一杯凉水。
当然,一桌江湖,怎能没有杜康呢?几杯下肚,佳境渐入。说什么三高呢?现在只有喝高、嗓门高、手举高。
话说咱遵义乡民要在腊月择期杀一头肥猪,邀请亲朋好友、左右邻居“吃席”。大家围坐在一起,那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久而久之,人们便把过年吃杀猪饭称之为刨锅汤,成为人们联络感请的一种方式。
当然,一部分人还钟爱着另外一种吃法。即一锅炖,用辣椒炒制一锅底料,并把三线肉稍微煸炒,加入清水烧开后,倒入瘦肉、猪肝、蘑菇、豆腐等煨一段时间,各种味道充分释放又融合。泛着红光的油汤汩汩地冒着泡,鲜香唤醒了早已麻木的味觉,麻辣机活了每个细胞,让人垂涎衣滴,一种回归乡野的念头久久不能让人释怀。
如今,刨锅汤年年有。一席刨锅宴,是对一年辛苦劳作的奖励,也是对来年五谷丰登的期盼,更是生活的一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