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薛涛之名,却不知薛涛之苦。
官伎、花魁、头牌,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尊严可言。不过是封建社会权力结构下的一粒齑粉,根本无法建构起所谓的职业自豪感。
像《梦华录》里张好好那样感慨自己“比普通百姓强”的花魁,不论千百年前还是千百年后,都一样显得怪异而难以自洽。
千年之前,花魁、官伎、乐伎,确属贱籍,处于社会最底层,无法因为被夸了两回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这行当还不错。
整个社会根深帝固的风气,让她们对自己所处的阶层有着清醒又残酷的认知。
名气、才请与社会地位是完全割裂的存在。
现如今,我们期待看到她们博爱,期待看到她们不再“自轻自贱”,见不得她们内耗、雌竞,将风尘女子也分个三六九等;见不得卖艺不卖身的看不起“以SE侍人”的。
越是缺什么,越是在意什么。
一千多年了,我们在一个文艺作品里如此斤斤计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就恰恰证明了,这世界,从未如我们期待的那样,人类文明的进程与科技发展同步从蛮荒走向开化、自由、平等。
这个真相很悲哀,但这种悲哀并不独由女新来承担。
“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女人从来不是一种新别,而是权力机制下弱者的另一个社会身份。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权力系统之下被蹂躏玩弄的“探花郎”负心汉欧阳、在权力倾轧之下不得不寻求靠山的顾千帆,乃至一手缔造这出《救风尘》而始终徘徊在科举体制之外不受认可的关汉卿,都与张好好、宋引章、赵盼儿一样,是那个时代的“女人”。
时间看似过了千年,但人的经神追求却与千年前几无二致,甚至小退几步。
到底该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