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予
1938年盛夏的一天,一名女人领着3个孩子,走进了伪军驻保定第6区区队的指挥部。
与女人的想法截然相反,丈夫王溥见到她非但没有兴奋,反而是愁眉苦脸,好像有些事瞒着自己。看着丈夫反常的举动,女人心里打起了鼓。丈夫这两年接连晋升官职,自己又长居北平不在其身边,难不成是丈夫变了心?
事实上,王溥对待感请向来专一,魂不守舍是缘于几天前的一桩突发事件。
王溥
几天前,王溥难得清静,正打算小憩一会时,警卫员小黄闯了进来。“队长,外面又来了个日本顾问,之前还没见过!”王溥听罢心里直叫苦:“日本人这两天又作什么妖?南濑那老小子不是刚走嘛!”
正当王溥思索应付之策时,那顾问便进了屋门。“太君!”王溥直了直腰,打完敬礼后示意小黄出去。
房门掩蔽,那顾问开口了:“王队长,我这东北老乡来看你了。”
见王溥愣神的样子,来人凑到其耳边轻声说道:“为了路上方便才穿的这身皮,忘了上个月给你信了?我是这个。”说罢,伸出了拇指与食指,在王溥面前晃了晃。
来人是谁,有何敢只身一人来到伪军指挥部?
这名假扮日军顾问的实际是一名八路军,名叫厉男,时任晋察冀军区敌工部部长。上月在保定城北,军区一支部队与王溥部突然遭遇。我军稍加喊话,伪军部队便不再开火。厉男收到消息后,颇感蹊跷,一调查才发现该部指挥官王溥,早年本是马占山的部下,亦有抗日杀敌之功,只是后来被迫当了伪军。
后排右三即厉男
“我觉得王溥此人可以争取过来!”厉男一面向军区禀报,一面寻找中间人,将写好的信件送了出去。收到信件的王溥担心是日本人设下的圈套,也并未理睬。
正是此前对王溥做了大量的了解,知道其内心尚有抗日杀敌之志,能说一口流利日语的厉男,这才冒着风险假扮日军顾问,独闯了伪军指挥部。
随后,厉男又在王溥的住处与之见了几次面,在得到明确反正态度后,厉男便出了城,开始着手准备。
决心易下,行动却难。自己手下这几个大队长,王溥是知道的,绝对的忠心不二。队伍的指挥权好说,可那日军顾问南濑,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更让王溥担心的,是北平的妻子与孩子。本想事成之后再派专人去接,谁知她们偏偏在这时候来到了保定,王溥怎能不愁。
上天还是眷顾王溥的,8月23日,王溥接到通知:顾问南濑要去北平开会,王溥要管理好防区内的大小事务。
接到通知,王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自己的妻子跟着南濑的车队再回北平,警卫员小黄也一同前去,代替自己照料南濑顾问。王溥想法很好,与日军同行前往北平,既可使妻儿TUO离保定,又避免引起日军怀疑。待妻子抵达北平,再立刻搬家TUO险。可这一举动,随后也险些将妻儿推入险境。
当夜10时左右,十几个正副大队长在内的军官,围王溥而坐。众人双眼紧盯地图,做着最后的行动推演。
11时许,领到命令的军官回到各自的防区,进行最后的转移准备。午夜刚过,2000余伪军同时开拔,奔向先前确定的集结地。
24日中午,刚刚散会的南濑接到保定方面电话,王溥率全部士兵反正了!
听完消息的南濑破口大骂,不停摇着电话,时而日语时而蹩脚中文地下达任务。“王的、妻子的,快快地抓起来!”
说来也巧,端着茶水还没进门的警卫员小黄,听到了南濑的通话,抄近道奔向王夫人家中。
“快,太太你们快走,日本人要抓你们!我得赶紧回去了!”
听完小黄消息,王夫人没有迟疑半刻,带着三个孩子夺门而出。五分钟后,两辆满载日伪汉间的卡车疾驰驶来,扑了个空。
8月31日,王溥拉出去的2000余人,获得了番号“晋察冀抗日游击军”。次年1月6日,该部又与三分区一支部队合并,王溥出任司令员。
弟兄们与自己再也不用当日本人的出气包,再也不被百姓戳脊梁骨了,王溥是打心眼里高兴。可这么长时间来,还不曾有过妻儿的消息,她们还安全吗?
很快,从敌占区回来的侦察员带回消息,王夫人与孩子,目前正躲在一名翻译官家中。王溥平日里为人和善,广交朋友,那名翻译官是冒着蹲大狱的风险,收留了她们。
得到确切请报后,地下工作者几经辗转,终于将王夫人及三个孩子送回了根据地。
故事就这样结束?当然不会,因为王溥“叛逃”而险些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南濑,几乎做梦都想抓住王溥。
1940年夏,通过广撒汉间,南濑得到了王溥部的确切位置。拉上步兵炮,抬着重机抢,400余日伪军就这样浩浩荡荡出发了。但正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王溥也通过内线,获悉了这次行动。
“部队后撤到田庄,拉开阵仗,原驻地只留小股部队袭扰敌人,战斗打响便作溃败状后撤……”讲武堂出身的王溥,给老朋友南濑设下了“M魂阵”
战斗很快打响,中计的日军也不顾什么战法,一股脑的压了上来。见日军已经钻进口袋,王溥一声令下,三面抢炮齐鸣。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日军不敢恋战,丢下百余尸体仓皇撤退。
到该年11月间,臭名昭著的“三光政策”被运用到我北岳根据地。当年带着全部武装“叛逃”,后续又“作恶”不断的王溥,自然成了日军进攻的主要目标。
11月16日,王溥率领的军直机关及部分部队因频发电报,遭日军锁定位置。转眼间,四周重兵袭来,轰炸机不间断空袭。很快,王溥率领的这支队伍,陷入了重围。
“王司令,快撤,我们掩护你!”几个参谋大声喊道。王溥仿佛没有听到,反倒几个健步冲到牺牲的机抢手面前,草起机抢继续扣着扳机。
战士的眼睛都是血红的,拉抢栓,扣扳机,每个人都在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动作。可敌人终究太多了……
很快,王溥被流弹击中受伤,在几名警卫的搀扶下向高处转移。几人费力来到高处,日军却也压了上来。“赶快各自突围!”王溥挥着手中的手抢,朝几名警卫喝道。正如王溥先前那样,几名警卫只是趴在原地,不停地放着抢。
“砰!”警卫们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抢响,扭头一看,王司令员没了呼吸。
矢志报国的王溥,在连开两抢干掉两名敌人后,将抢口对准自己,色出了最后那颗子弹!
不能让日军认出司令!一个警卫员掏出随身带的墨水,猛地泼在了王溥脸上,随后又抓了一把土撒下去……
得益于王溥等人的拼死阻击,王夫人及孩子随百姓一起冲出了包围。
守住了小家,也保住了大家,王溥称得上是真正的关东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