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关公 结善缘 学关公 行鸿运
首先是关羽的新格特征。
陈寿评曰:“关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
基于这段话,我们来挖掘一下关键词。
万人之敌:军事成就卓著;
为世虎臣:刘备的左膀右臂;
国士之风:这个评价极高,萧何论韩信,国士无双,即强调关羽并非许褚甘宁这样的斗将,而是韩信一般可以匡正国家的能臣;
刚而自矜:谈到缺点,陈寿非常锐利。刚,意味着不善处理挫折,自矜,说明容易看不起他人。
那么这些特点又是通过什么事件体现出来的呢?
万人之敌:阵斩颜良、歼灭曹草荆州军、俘虏于禁、消灭庞德、赤壁前以水军万人掩护刘备撤退、赤壁后同曹仁相持七年、在周瑜围攻江陵时,绝曹军北道。
为世虎臣:蜀汉集团第二人,独当一面,类似韩信。
国士之风:报效曹公,在刘备最艰难的时候再次追随刘备。
刚而自矜:荆州谈判,和鲁肃对峙事、鄙视糜芳事、封爵时质疑黄忠地位事、诸葛亮写信劝慰后把信给诸将公开事。
那么,关羽的形象丰满起来了。以西方人的观点,关羽类似阿喀琉斯,他勇猛无敌,品德高尚,忠诚可靠,但也存在着致命的缺点。他形象伟岸,声若洪钟,爱惜士卒,藐视士大夫,谋略长远,善于策划和指挥,也深得军心。
那么,在我看来,曹草心中的关羽,是一个他理想中的自己。
为什么呢?
和关羽相同的一点是,曹草出身也很低,在同袁绍一同成长的过程中,曹草心中浓重的自卑感一直无法消除。他游乐放荡也好,忠于王事也罢,这种感觉折磨着他。但是另一方面,这种自卑又引发了曹草疯狂的上进心,在练武,学文的过程中,曹草的军事,文学天赋逐渐显露,让他不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相反,在同袁绍后来相处的日子里,曹草对这些出生高贵,却满腹机心的同伴,慢慢产生了一种鄙视和孤独感。
他出身宦官,却同士人的儿子混在一起,他一心报国,身边这群人却包藏祸心。
这种孤独,自卑,鄙视,自大的复合心态一直伴随着他,有一天,他遇到了刘备和关羽。
那个时候,曹草仿佛看到了知己,看到了同类人。
历史记载曹刘的第一次相见是伐董卓前的洛阳,历史没有偷露更多的东西,留出空间,我们可以想象。
当二人再次会面的时候,有了青梅煮酒。天下英雄,使君与草。这既是一种坦诚,也是一种试探。刘备的反应并不让他意外,他也许会暗暗认同之余,又有了一些不应该有的遗憾——我们知道,曹草的浪漫主义病一直很重。
这之后,曹刘很快决裂,曹草对刘备的快速打击,可以说是一种惩罚,也可以说是一种赞赏(刘备人杰也,必先击之)。
这之后,有了关羽降草。
曹草长的矮小猥琐,而关羽容貌雄伟。曹草这辈子都没能找到一个值得效忠的君主,好让他去做征西将军曹侯(曹草的人生理想),而关羽很幸运,他从一开始就认识了杰出的君主刘备,并决心与他相终。有时候,曹草不愿意承认刘备的魅力,以及关羽对刘备的感请,而种种试探(封赏和交心)后,关羽的大义又B迫他承认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我想要做却不可能做到的人。
这是一个我想动摇而动摇不了的人。
他比我要幸运。
最后,曹草开始真心实意地欣赏起这个人来,他甚至愿意用纵敌的行为来成就关羽的完美。
于是,有了那句苍凉而大气的话,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除了关羽从一开始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并用余生来完善自己,而曹草从一开始就走向扭曲,最终变成一个自己不想变成的人这一点外,两个人非常相像。
他们都出生不高,才华横溢。他们都对军旅生活抱有憧憬,从小有着建功立业的英雄梦。他们都鄙视士大夫,相对草根。他们连对女人的品位都很像(关羽攻打吕布时,曾向曹草要一个女人,曹草开始答应,后来发现这个女人也是自己的菜,就自己要了)。甚至,他们都是读书人,热爱左传,热爱孙子。
但是,重点是但是。
关羽一生无悔,死得其所,他的墓碑上注定要刻上那些华丽的头衔,从汉寿亭侯,前将军,到我们熟知的武圣大帝。
而曹草知道,自己的墓碑和后世评价不可能太好。他是权相,他是汉贼,他是魏武帝,但是,他永远不可能成为汉征西将军曹侯。
有时候觉得,曹草身上的无奈,就是那个时代华夏民族的无奈。他力图维持的帝国统一,很快毁于司马氏的乱政。他力图坚持的法家集权,很快崩毁于自己儿子喜欢的九品中正。他一心想坚守的大汉的武功和帝业,最终为南下的胡人所荼毒。曹草用自己的一生书写了那句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曹草最欣赏的人,无论是刘备,关羽还是荀彧,都最终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们缠斗一生,为了复兴一个大一统帝国捐尽了心血,但是他们不能胜利。
那么,让几个片段来结束这篇文章吧。
建安二十三年,白发苍苍的刘备和曹草最后一次相逢于汉中战场,烈士暮雨,卷水苍苔。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威震华夏。
一年后,年迈的魏王最后一次看到了关羽。
君侯别来无恙。
对于曹草来说,他心中的理想人格在那一刻轰然破碎,雷击火焚。那个活在曹草心中的,汉征西将军曹侯彻底死去了,他杀死了内心中那个荣誉,崇高的自己,也杀死了长期以来机励着他不断前进,不断杀戮的英雄梦。
几个月后,魏王薨。谥武。
又过了几个月,他一生的宿敌,汉帝刘备崩,谥昭烈。
在两个已经成为雕像的姓名背后,一直保持默哀姿势的另外两个人开始抬头,他们目光热烈地碰撞,表请奇妙而复杂。他们将在汉朝兴起的地方进行汉帝国与时间的最后战争。而结局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作者:姬轩亦
协天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