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16日晚上,当中央纵队从瑞金附近出发时,项英约我进行一次个人谈话。
因此我同护送我的人员就落在后面了,第二天才赶上了纵队。
中央纵队象所有的长征队伍一样,也只是在夜里、在黑暗的笼罩下行军。
同项英的谈话几乎进行了一整夜,伍修权担任我们的翻译,留守部队的指挥员陈毅没有参加,除了我们三人以外没有其他人在场。
项英显得非常乐观,虽然蒋介石这时已经开始了新的围剿。
并且由于我们的独立部队在各处只能与敌人进行周旋,粤军此时在南面也同样加紧向前推进,兵临会昌城下,他仍然认为政治形势和军事形势并非不利。
未被敌人占领的连成一片的苏区,还有25,000至30,000平方公里,另外有一些是被敌人或多或少截断的还存在苏维埃地方政权的“岛屿”。
把这些地区都算在内,留下的居民仍有二、三百万人。
当然也应该估计到,这个数字会相当快地减少下来,因为可以肯定的说,进攻的敌人不仅会占领和清洗少数还掌握在我们手里的县城和所有比较大的村镇,而且也会把沿途的村庄和这个地区中心的富庶平原扫荡一空。
然而,项英并不气馁。
一、两个星期以来,所有危险地区的撤退工作已在进行,民政机构、干部和储备物资都转移进了难以通行的山区。
自愿跟随他们撤退的还有老百姓中最有觉悟的、特别是参加了地方自卫组织的那一部分人。
当然,项英对迟早会来到的经济困难,也感到颇伤脑筋。
一旦主力突围成功,陈毅领导下的独立部队就会比现在更加分散地,从山区适宜的根据地出发进行游击战,而赣闽粤和湘赣交界地区中险峻的蜿蜒连绵的山脉,将为此提供最好的条件。
以后的事实,证明项英对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
蒋介石的军队虽然于1934年底开进了已成一片废墟的红都瑞金,但他必须把大部分经锐师团迅速派往湖南和西面更远的省份,分头进行追剿。
江西革命武装的主力常年未受损害,它甚至从分散的和被截断后,又回到老苏区的主力部队那里补充了一些有生力量。
这样,项英和1937年接替了陈毅的叶挺就能够在国民党的容忍下建立新四军,其实力在短时期内达到了12,000~15,000人。
那天晚上,项英在谈话中对老苏区的斗争和前途是多么乐观,可是对共产党和红军的命运又是多么忧虑。顾及到我们是通过翻译进行交谈,因此他在谈话中选词是十分谨慎的,他特别对瞿秋白重病卧床必须留下感到非常惋惜。
我想在这里擦几句话,我在江西逗留期间,这位过去努力使中国共产党能有一条正确的、与共产国际相一致的路线的杰出革命领导者,就已经不再起什么明显的作用。
据我所知,他还是中央委员会委员、政府人民教育和文化委员,但几乎不太引人注目了。
这只是由于他的重病,或是还有什么原因,我就无法说明了。
1935年在试图撤出苏区的途中,瞿秋白被被国民党的暗探抓住并被处死了。
这次分别后,我再没见过项英。
1941年新四军奉命北上,开赴日军后方作战时,陷入了国民党军队的埋伏,遭受了严重的损失。项英战死,叶挺被俘,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皖南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