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9月,北京白米斜街的一户人家,正在举办着一场葬礼。在响亮的唢呐声中,几个人抬着一口薄木棺材离开了院落。虽然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葬礼,却引起了街头很多人的注意。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隐约间能听见大清皇妃的字眼。原来,棺材中躺着的妇女在临死前,向丈夫坦白自己曾是大清皇妃。可是她的丈夫只是一个西城区清洁队的清洁工,这让周围人不禁好奇,大清皇妃到底是真是假?又为何要嫁给一个清洁工呢?
额尔德特·文绣
出身没落家庭,嫁入衰落皇室
躺在棺材里的女人,一直被唤作傅玉芳。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名字——额尔德特·文绣。
在《清史稿》中,对于这个名字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淑妃,额尔德特氏,同日册封。”这短短的一句话,让人看出了她尊贵的地位。与她同日册封的正是末代皇后婉容。文绣出身显贵,但是随着王朝的衰落,她的家族也逐渐走向分崩离析。
在她的父亲端恭死后,额尔德特氏也从此一蹶不振。再加上她的母亲蒋氏只是端恭的续弦,在家中不受重视,父亲的5个兄弟又紧盯着家产,所以端恭死后还没入土,家底就被掏空了。可怜的蒋氏只能带着女儿离开了本家,由于分得的钱财少得可怜,她们一直租住在崇文门附近的一个小房子里。
溥仪
不论在哪个年代,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的,她们不得不靠一些针线活来补贴家用,维持生计。尽管一家人过得十分艰辛,但是蒋氏却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给了女儿读书的机会。1916年,年幼的文绣进入了附近一所小学读书,还给自己起了个学名——傅玉芳。
1921年,溥仪准备选妃,虽然民国已经成立,但是国家依旧保留了他的名号。放在以前,秀女都是要进宫面见皇帝的,但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因此就换成了通过照片来择定人选。
溥仪瞧着照片上的这些人,都是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看有余但实在相似,没什么新意,于是就抬手随意在一张照片上画了个圈,这张被圈中的照片就是文绣。看到溥仪勾了满族镶黄旗端恭家的女儿,一旁的敬懿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婉容与溥仪
溥仪选是选好了,可是这背后哪里是小小的选妃之事,而是宫里各方势力的角逐。
等到这个结果昭告后宫,端康太妃却不同意,她看上的是满洲正白旗郭布罗氏的女儿婉容,家里显贵富有,而文绣现在只是一介贫寒女子。两位太妃一直争执不下,后来只能取了个折中的办法,纳了一后一妃,婉容为后,文绣为妃。
宫里不似以前的三千佳丽,现在只有婉容和文绣二人。面对同一个丈夫的宠爱,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低头。但是按照头衔来说,婉容始终压了她一头,甚至最后文绣心灰意冷,一心只想离开帝王家。
额尔德特·文绣
婚后生活凄惨,一心寻找自由
婉容成为了刺痛文绣的利器,甚至直接促使她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宫中的生活无聊漫长,初进宫的文绣被分到了慈禧太后曾住过的长春宫。长春宫奢华,但她却无心欣赏,只能日复一日地练字来疏解自己的心请。再加上溥仪的冷漠让文绣渐渐心如死灰,一心只想寻死。
除了练字之外,她在宫中另一件“解闷儿”的事,就是与婉容勾心斗角。婉容一直看不起出身于没落氏族的文绣,经常在衣食住行和言行举止上大加挖苦。有时婉容还给文绣写信,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文化素养,她特意称文绣为女士,还以英文名落款。收到信的文绣表面上心平气和,但手中的笔却动了起来,把信中的错别字都“细心”地勾画了出来,再原路送回去。
额尔德特·文绣
两人之间的争斗虽然是不相上下,但是能够在宫中立足更重要的皇帝的宠爱。进宫之后,溥仪明显更喜爱婉容,甚至都不去看文绣。久而久之,文绣在宫中的地位急剧下降,甚至到了连下人都能顶嘴的地步。
抬头望着宫里四方的天,文绣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孤独的小鸟,她越发地想要飞出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不久后,溥仪这个看人眼SE的皇帝,被取消了封号,搬离了紫禁城。但是文绣仍然不能摆TUO溥仪妻子的身份,随着溥仪搬到了天津居住。
婉容
天津对于她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转变,甚至更加寂寞孤独。溥仪和婉容同住一起,两人好似一对双宿双飞的比翼鸟,却忘了还有文绣这个连理枝的存在。她独自居住在一旁的静园里,连丈夫的脸都见不了几面。得到盛宠的婉容尾巴翘上了天,不时来到文绣的院子里羞辱她,甚至还撺掇溥仪一并贬低她。
溥仪眼中仿佛没有这个妻子,一味地对文绣冷嘲热讽,经常说“古来无你这等之人!”文绣好歹是个名门女子,此番言语不但让她受到侮辱,还令自己的家门蒙了羞。溥仪的刻薄嘲讽,婉容的欺辱折辱,让文绣心里滋长出了自杀的念头。
文绣
妃子与皇帝离婚,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这种事。消息一传出,顿时成了惊世骇俗的消息,街巷里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文绣还把一封律师函送到了溥仪手里,仅是看了一眼,他就差点昏过去。一个妃子与他离婚,他这个皇帝脸面何在,皇家脸面何在?他坚持拒绝离婚,但是却顶不住公众舆论。在追求平等自由的民国,文绣作为一个女子,敢于离婚这样的勇气引起了很多人的赞赏,还有一些报社发布了支持文绣离婚的新闻。
溥仪
最终经过长达两个月的官司,文绣终于获得了自由,正式与清朝皇室划定界限。溥仪还为此支付了约为5万元的生活费,但是离婚后的文绣,也没能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突破世俗离婚,再婚郁郁而终
碍于面子,溥仪还专门登了个消息:文绣大不违,着废为庶人。
已经被废为“庶人”的文绣正过着悠哉游哉的日子,拿到了离婚的生活费,她立马支付了出走时的宾馆费用,还了一些人请。文绣还保留着宫里大手大脚的习惯,她“打赏”了众人之后,原本的5万元仅余一半了。她思来想去,又从天津回到了北京,自己买了一个9间房的院子,还专门雇了佣人照顾自己。
文绣(右)
她也想过自己出去工作,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和书法水平,她曾经在一个小学当过教员,然而她与溥仪离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到哪儿都少不了好事者的讨论,不堪其扰的文绣只能就此放弃。还剩一半的钱财没过多时就被她挥霍没了,她在宫中呆了多年,穿着用度总是要最好的,而且衣来伸手,一点小事也需要别人的伺候,更是不懂得经打细算。除了不良的生活习惯,她的架子也大得很,同族人想见她一面都难。
可以想象文绣的惬意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她雇不起佣人,之后还变卖了自己的房产。没有族人的帮助,她只能低三下四地找到了母亲曾经帮助过的一个人,借住在那里。大手大脚的文绣不得已寻了个糊报纸的工作,后来干不下去又摆了个烟摊。
文绣
到了1947年,贫困潦倒的文绣迎来了自己新的婚姻,此时的她已经38岁,在报社担任校对的职务。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她嫁给了40多岁的刘振东。刘振东是社长的表弟,也是李宗仁手下的军需官,但刘振东没有什么大钱,两人只好在白米斜街租了房子。尽管两人相依为命,文绣也一直没有偷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后来李宗仁去了南京,刘振东也就留在了本地当了个小商人。很快北京解放,刘振东连夜变卖了家产想要逃到台湾,文绣有心阻止却没什么实质新作用。之后,刘振东所选择的海路因为解放的原因走不通,只能留在大陆。没了家产的二人,一时陷入了贫困的境地,又回到了白米斜街,刘振东也被管制起来。
文绣
1951年,刘振东的管制被解除,他被分配到了西城区的一个清洁队,成了一个清洁工人。家境日益贫困,两人又饱受邻居冷眼。1953年,文绣因为抑郁和心梗病死在家中,刘振东也尽了一个丈夫的义务,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临死前,文秀向丈夫坦白一切,告诉他自己曾经是大清皇妃。丈夫知晓后,并没有责怪文绣,反而十分怜惜这个悲惨的女子。
结语
那具被运往埋葬地的薄木棺材,装的就是曾经的大清皇妃额尔德特·文绣。她终年43岁,未有子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个敢于反抗封建的女子,只是造化弄人,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