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年前,一个农民的孩子降生在东南欧马其顿的斯科普耶。后来,他被他的舅舅,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一世收为养子,然后被逐渐培养成东罗马帝国的继承人,大名鼎鼎的查士丁尼一世。
说实话,查士丁尼一世从自己的舅舅那里接来了皇位,但也收下了舅舅手里不堪入目的烂摊子。这个烂摊子,烂到什么地步?先前东罗马帝国和东边波斯萨珊王朝又打了一仗,眼看着打也打不过,帝国没钱。输也输不起,再输下去老家都要被波斯人抢走,那咋办?
到了年轻气盛的查士丁尼一世这边,他也变不出办法,也只好掏空国库,赔了波斯人超过3吨黄金,换取波斯人的退兵,毕竟查士丁尼一世还有更远大的梦想:向西边发起一场远征,恢复原本横跨欧亚,雄踞地中海的罗马帝国荣光!
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但这个宏大的梦想,就是在几年内让查士丁尼一世变成了现实,他用了不到20年就几乎恢复了古罗马帝国的主要疆域,先皇们失去的意大利、西班牙和北非,都统统回到了查士丁尼一世手里。
但就在查士丁尼一世屡战屡胜,开始得意自满的时候,神秘的瘟疫开始现身。
最初,鼠疫杆菌导致的鼠疫在北非埃及的大城市爆发,很快就展现出自己强大的杀伤力:作为欧亚交通枢纽,地中海门户的亚历山大港几乎瞬间从大港口变为死城。
然后,凭借着神出鬼没的老鼠,鼠疫杆菌搭上了前往地中海各处的航船,把瘟疫向帝国各处抛洒散播,人口越密集的城市,受灾就越猛烈。
在当时的地中海沿岸,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是首屈一指的国际超级大都市,有百万人口之众,不过半年就杀死了其中的四十万,据说专门挖掘的大坑也没有办法容下尸体,只能海葬,而尸体海葬时渗出的脓水,更已经染黄了整个海峡。
就连在宫里深居简出的查士丁尼一世本人,也染上了鼠疫。尽管他随后不久就得以康复,但教士们已经开始认为这是“天谴”,对他的丰功伟业直接提出了质疑。
而不管教士们再怎么质疑,再怎么强调这是一场因征服,因“不信神”而导致的“天谴”,鼠疫依旧在东罗马帝国的疆域里横行了整整三年,这还不算完。不过十三年之后,鼠疫杆菌再度归来,带着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病原体再一次横扫东罗马帝国。
这一次,已经脆弱不堪的帝国再也扛不住了。瘟疫前,东罗马帝国拥有超过4000万人口,瘟疫后仅存2600万,妇女大批量失去生育能力,士兵数量也从65万降到不足15万,财政收入更只剩下瘟疫前的四成……
任何战争都没有摧毁的“查士丁尼再征服”,就这样被两场接踵而来的瘟疫击垮了。在地中海东岸,在意大利,在西欧,东罗马帝国只能一退再退,接连失去第三大城市安条克、意大利和希腊。
但即便如此,瘟疫恶魔还是不愿意放手。查士丁尼一世撒手人寰之后,鼠疫杆菌继续多次袭击了东罗马帝国和地中海周边,到了最后一次瘟疫结束的599年,东罗马帝国人口已经不足千万人,再也不用谈什么“恢复过去的荣光”了。
此后,东罗马帝国也越发“希腊化”,变得没有办法应对外来的战争……波斯人、斯拉夫人和西哥特人,以及轮巴底人一起合力都没有击垮的强大帝国,在瘟疫面前不过是一触即溃的玩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