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四、不是做梦
听莎莎这么一说,我好像是一下子就跌进了万丈深渊,一颗火热的心完全都凉透了。此时此刻不由得想起了“杜十娘”的一句唱词。“闻听此言大吃一惊,好一似啊,凉水浇头,我这怀里抱着冰。木雕泥塑我是说也说不出来话来咧,云蒙儿遮住了我的眼两耳鸣,我的心似刀扎,浑身得得得得战,扑簌簌两眼我滚下泪痕,哎呀,我哪杀了人的天哪!”用这几句唱词来形容现在的我,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看起来我就是一只癞蛤蟆,整天幻想着吃天鹅肉,真是痴心妄想!人家怎么会嫁给我呢?你看这不是吗?我心目中仰慕已久的这位女神,已经是名花有主,要嫁给大款了。我和她真的是一点儿缘分也没有啊!正如戏词中所唱的那样,“可惜我呀,我这一片心机使劲终何用,从头这么一想啊,真叫人伤情。”这就是命啊!
莎莎看我苶呆呆地发愣,连忙问我:
“瑞华,你怎么啦?是不是头又疼了?”
我这才醒过神儿来:
“哦,没什么。莎莎,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爸爸遭受的这场灾难,完全都是张文贵一手策划的,他们卖给我父亲的那些建筑材料都是些假冒伪劣产品。他收买了我爸爸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他们合伙儿欺骗了我爸爸。”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你爸爸有仇吗?”
“我爸爸是建筑工程学院毕业的硕士生,自己创业办起了这家建筑公司,他只知道他的事业,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原因是去年我爸爸五十大寿,在凤翔大酒店开PT,来了不少工商界的朋友,那位张总也来了。那天我也是穿的这件连衣裙,他见到了我,就垂涎三尺了。后来他们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来坑害我爸爸,目的就是想要霸占我!”
是啊,莎莎长得太漂亮了,就像一朵刚绽开的白玉兰,不仅美丽,而且高雅,。人家还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行动坐卧都十分的文静,说话办事也全都有板有眼,哪个男人见了她能不喜欢呢?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怎么不去告他呀?”
“我受过普法知识教育,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可以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可是我没有硬实的证据啊!光凭嘴说空口无凭,没有用,法律重事实,需要证据啊!可是我们手里缺少证据呀!我之所以答应嫁给他,真实目的是深入虎穴,来收集证据的。”
“莎莎,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既然我要搜集证据,那就要深入虎穴。正好张文贵说我们家现在已经破产了,我妈妈又住在医院里,恐怕家也办不起婚礼了。叫我到他们家里来,由他来筹备婚礼。我觉得这正是个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搜集证据,我就顺坡下驴,所以就来到他们家里来了。”
“莎莎,你的胆子也忒大了,这有多危险啊?可别征集没搜集到,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啊!”
“那你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搜集到证据了吗、”
“也是无巧不成书,来到了这里之后,我恰巧遇见了一个熟人,就是伺候我的那个丁妈。她原来在我们家里当保姆,我小时候就是她带大的,她待我可好了,就像对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她跟我说,当初张文贵他们密谋的时候,她全都听见了。当时她还不知道张文贵要坑害的人是我,要不早就给我们家送信儿去了。丁妈不愿意叫我掉进这个火坑里,就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我了。丁妈知道不少他们犯罪的事实,可以算是一部分证据了。另外她还提供了不少的线索,我还需要出去进行深入的调查。她还说,如果我告了张文贵,她愿意出庭作证,不能叫张文贵再害人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过了两天,丁嫂找了个机会,帮助我逃了出去。没想到,那个家伙做贼心虚,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呢。我刚跑了没有多远,他们就追上来了。在路上正好碰上了你,我当时还没认出你来呢,只知道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要来救我。瑞华,当时我叫你快跑,去报告派出所,你怎么不跑啊?你真傻,你也不想一想,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斗得过那两个大男人呢?”
“莎莎,你说,遇到了这种情况,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人都是有正义感的,我想要是换了是你,遇到了这种情况,一定也不会离开的!否则,那还算是个个人吗?你说是不是啊?”
莎莎显然是被我所感动了,她紧紧地搂住了我:
“可是你打不过他们呀,你这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吗?”
“你知道我是唱戏的,学过点儿武术,从小就练功,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赤手空拳地制伏过两个手里拿着刀子的流氓。当时我想,三两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一定能够把你救出来!”
她把我搂得更紧了,用她炙热的小嘴使劲地亲吻着我:
“我的好姐妹!你真好!可是这一回你想错了。那两个人都是退伍的特种兵,你怎么打得过他们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这就是两个普通的打手呢,看起来这一次我的确是想错了。我们唱戏的虽然都要学一点儿武术,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要对付几个小流氓还可以,要对付这种人还真不行啊!
“莎莎,我并不后悔,就算是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在当时那时候,我也绝不能退缩!
莎莎摸着我的脸说:
“当时一个家伙用木棒把你打昏了的时候,简直把我都给吓死了。咱们两个一起被装进了汽车,关进了这间房子里了。我自己没有跑了,反而来你累了你。瑞华,我对不起你呀!”
“莎莎,你怎么这么说话呀?咱们是好姐妹,即便今天我遇上的不是你,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子,我也一样会出手相救的啊!”
我的话使莎莎很感动,也很激动,一下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使劲地亲吻我的脸。还说什么呢?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她一边亲吻着我,一边流着眼泪。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心在跳动。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肌肤相挨,几乎融为了一个人。
虽然是在非常时刻,囹圄之中,但是,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这样紧紧地搂着,我怎么能受得了呢?我虽然感到这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但是生理反应是在是太大了,我浑身发胀,几乎都要爆炸了。无奈,我推开了她,但是她仍然坚持着要搂我,弄得我十分的尴尬。一个柔软,充满体香的年轻姑娘,不说她肌肤所特有的强大电流对我的刺激有多么大,就是她的气味都像醇香的美酒一样,就令我陶醉,我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火在燃烧,简直要难以自制了。莎莎这个可怜的姑娘,此时此刻就像一只失散离群之后,又找到了伙伴的一只小羊羔一样的可怜。
莎莎还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呢,否则她也不会这样和我肌肤相挨的。唉,性别的差异是难以改变的,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虽然我是女人的外貌,可是骨子里却还是一个男人,有一股子男子汉的豪气。莎莎虽然上了大学,学历比我高多了,可还是一个小女人,遇到了危难就没有办法了,就只有哭了,大概这就是女孩子的天性吧?
我是一个男子汉,在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哭,那管得了什么用啊?用眼泪是征服不了魔鬼的!我思索着,如何才能逃离这个魔窟,怎样才把莎莎救出去。现在虽然我也被关在了这里,我想,我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因为我是“管闲事儿”才被他们抓进来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最多也就是打我一顿而已。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们这群流氓看我长得漂亮,想要糟蹋我,但我是个男的,不怕自己会“失身”。当他们发现了我是男的之后,气急败坏之下把我打一顿是可以肯定的,之后还会把我放走的。要杀了我,恐怕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因为“人命关天”啊!
其实我自己的安危并不重要,关键是我如何才能够把莎莎救出去。我的文化不高,仅仅是初中毕业而已。也没读过几本书,许多知识都是从戏曲里学习来的。虽然我会的戏不多,但是师父给我说过不少的戏。有些他也不会演,只是听师爷给他讲过而已。我们是子弟班,俗话说“子弟传子弟,越传越不济”,师爷那一辈儿会唱七八十出戏,到了师傅这一辈儿(因为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就只会三四十出戏了,而我会的还不到十出呢。虽然许多戏,师父只给我讲了个故事梗概而已,但是我从这些故事里面却学习到了不少的知识和做人的道理。我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救人的戏曲故事一个一个的在脑子里进行过滤,希望从中能够找到一个营救莎莎的办法来。
“莎莎,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柳荫路25号,是一座花园洋房。这里是张文贵的家,那天他用汽车把我接到了这里来,后来我知道了内幕之后就想逃出去,是丁妈打开了后门,帮助我逃了出去,可是现在又被他们抓回来了,也不知道丁妈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柳荫路”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印象,虽然说我来到化州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但是我的生活圈子太小了,我就像是一只孤鸟,总在自己的家附近转悠,没到远处去过。
“莎莎,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睡一会儿吧。养足了精神,一会儿好对付那帮家伙!”
“那好吧。”
这是一间空屋子,房子不大,里面连一张床都没有,我们两个都是坐在水泥地上。我们坐在墙角里,和莎莎相互靠着。好在有几张废报纸垫着,还不至于弄脏了衣服。就这样,我们两个都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开门声惊醒了我。门一开,齐经理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昨天夜里和我厮打过的那两个男人。
“白小姐,果然是你啊!昨天夜里他们两个回来之后向我一汇报,我就猜到了,这个大辫子姑娘一定就是白小姐你。我们张总一直都想着你呢,看起来他老人家的艳福不浅啊,这一次可以如愿以偿了!”
“齐经理,你不在紫罗兰夜总会,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白小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又升职啦,现在是张总的办公室主任了,也就是张家的总管了。”
“哼!马屁精!你爬得还挺快 。”
“对。你说对了,我别的不会,要论拍马屁的本事,你们可是谁也比不了。你知道我升职为什么这么快吗?我总结出来了三个字的秘诀:‘干、敢、舔’。这‘干’就是说你要能能干,你看我把紫罗兰夜总会打理得多好啊;这‘敢’就是胆子要大,昨天夜里把你一块儿弄回来,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这‘舔’就是你所说的拍马屁,这一条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才能叫老板喜欢你,这样才能够得到好处啊。”
看着他那种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恶性,莎莎瞥了他一眼:
“哼!恬不知耻!”
我则笑了:
“呵呵,齐经理,我还真小看你了,看起来你还真是深通此道啊。”
“哈哈,白小姐过奖了。”
真是恬不知耻,你以为我夸你呐!我收起了笑脸:
“你去告诉那个张总,我要见他。”
“好、好。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白小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脑子也特别聪明,这就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齐经理带着那两个家伙走了,房门又被重新锁上了。
莎莎问我:“瑞华,你认识他?”
“打过交道。原来我在紫罗兰夜总会唱歌,他是那里的经理。”
“是这样啊。”
“莎莎,你了解那个张文贵吗?”
“不了解,我只跟他见过两次面。”
“我跟他打过交道,对他还算是比较了解,咱们一会儿去见张文贵,到时候只要是你一切全都听我的,我就一定能够救你出去的。好吗?”
莎莎感到很诧异,她没想到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想怎么救我呀?”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候我在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但是现在还不能跟她说,否则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卖什么关子啊?好,你不愿意说,我还不稀罕问呢。哎,瑞华,你不是姓刘吗?刚才那家伙怎么管你叫白小姐啊?”
“你不知道,我们唱戏的只要是成了角儿,一般的都有个艺名,我的艺名叫白玫瑰,是师父和师大爷给我起的。我来化州来打工的时候,当时因为是到夜总会去唱歌儿,五师哥说,‘白玫瑰’这个名字响亮一些,观众好记,所以就用了这个名字。在海报上是这么写的,报幕的时候也是这么报的。所以一般的人都是只知道我叫白玫瑰,而不知道我叫刘瑞华。后来我不在夜总会干了。到贵宾楼饭店去打工的时候,依然还是用的这个名字。”
“白玫瑰,这个名字好!虽然娇艳,但是有刺儿,不好惹啊!”
正在这时候,房门又打开了,来的还是齐经理和那两个男人。
“白小姐、李小姐,张总有请。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