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爹娘,“亲请”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感请,它质朴而深沉,无须过分的言语,却始终让彼此感到踏实。在这个世界上,鲜有不负责任的父母,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的孩子就是身上掉下的肉,即便孩子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优秀,在父母的眼中也是珍宝,绝不会轻易放弃。
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我国的经济发展尚处于较低的水平,百姓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在过去,尤其是一些农村家庭,他们以“多子多孙”为福,即便是吃不饱、穿不暖,也依然提倡“多生养”,在国家提倡“少生、优生”之前,农村一户人家中养着五六个子女,并不是一件稀奇事。
在湖北省钟祥市杨梓镇里,有这样一名百岁长寿的母亲,名字叫陈秀英,已是黄昏暮年,但是,陈秀英在结婚后没有享过一天福,却吃过百般苦头。自从15岁嫁给大自己6岁的丈夫后,为其开枝散叶,她的人生便走向了悲惨……
1932年,钟祥市杨梓镇的火庙村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一天是陈秀英的婚礼,各家的亲朋好友纷纷赶来庆祝,新郎与新娘神采奕奕,十分登对。
然而,对于讲究“早婚早嫁”的两家家长来说,他们却对亲事“亲上加亲”的隐患视若不见——陈秀英的丈夫是她姨妈家的表哥,两位新人的婚姻,其实就是“近亲结婚”。
当时,国家也一再强调近亲结婚的危害,为普通老百姓普及相关的知识,但是,一些村子上的百姓依然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对此是明知故犯。每当旁人好意提醒近亲结婚的不可取时,他们便会拿出自己的道听途说的“经验之谈”,如东家的谁与谁两家亲戚结婚,生下的孩子白白胖胖,西村的哪两家近亲结婚,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
或许陈秀英和丈夫就是听信了这些话,顺从着长辈将其与表哥丈夫撮合到了一起,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一名15岁的女子,陈秀英更是没有什么发言权。
与丈夫结婚之后,两家的父母便催着小两口快些生孩子了,而当地流传的“近亲结婚生猴娃”的言论,在两家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可怕的传说,一件绝不会找上门的“倒霉事”。
在当时的农村,百姓讲究的是“多子多福”,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陈秀英与丈夫决定咬咬牙,就算是日子苦点,也要多生大胖小子,将其拉扯到,由此,一家人的福气也就到了。
理想很丰满,可“近亲生猴娃”之言论,仍旧如一个噩梦一样,死死地缠住了这对新婚夫妇,两家子的父母也是不敢含糊怠慢,在陈秀英怀第一胎坐月子的时候,隔三差五便杀机宰鸭、烧鱼炖肉给她补身子,秀英的婆婆时常笑称:“儿媳啊,咱家虽然不富裕,但坐月子这段时间你敞开吃,多吃点补品,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来!”
陈秀英每每笑着应答,却也时常抚莫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沉思顾虑,心想这个孩子究竟能不能茁壮成长呢?好不容易熬到了临产之日,陈秀英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诞下了第一个孩子,这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接生的时候哭声震耳衣聋,十分健康,脸蛋红润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怀胎十月,陈秀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太好了,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你们还年轻,要争取生个五个七个的,将来就有福啦!”前来祝福的亲戚朋友纷纷如此说道,婆婆等家人也在一旁微笑赞许,秀英听到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又把脸藏到了被子里。
陈秀英毕竟年轻,生下大娃后恢复一段时间,便又再次怀上了。伴随而来的又是漫长的怀疑和顾虑。
“猴病这次不会找上门来吧?”每当夜里,她便辗转反侧,一旁的丈夫安慰她说:“不会的,一次没病,个个生下来都不会得病的。”陈秀英相信了这些话,殊不知这是噩梦的开始……
又是漫长的十月怀胎,陈秀英生下第二个小子,取了一个Ru名“陈小狗”。陈秀英等家人都希望老二健康好养活,但直到六岁,小狗都无法正常开口喊出“爸爸妈妈”,平日里只知道嘀咕嘟囔,要么就是逢人就傻笑,六岁的陈小狗,个头比还不如一些四岁的娃,经常被同乡的孩子欺负。
陈秀英与家人早就发现请况不妙——这是一个“猴娃”,近亲结婚的弊端终于还是找上了他们家。
陈小狗的姥姥见孩子被同乡的孩子欺负,便呵斥着将他们全部驱散。“再来欺负我们家小狗就告诉你们大人啊!”姥姥心有不忍,每每想到陈小狗之后的处境,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还是再生一个吧!别家都是六个七个孩子,我们就生两个孩子说出去多没面子啊!”秀英的丈夫每每这样说到。可是,陈秀英和丈夫都发现了,生的娃越多,生出“猴娃”的可能新也就越大。
遗憾的是,三娃生下来没过多久便夭折了,秀英生下的第四胎却又是健康的娃。
秀英有过不再生娃的打算,可家里人闹得厉害,死活不同意,就这样,秀英只能一胎又一胎的生,他们本想着四娃是健康的,会带出一连串健康的娃,可结果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五娃是个“猴娃”,还是个女孩,六娃又是健康的娃,到了第八个娃陈小焕,却又是女“猴娃”。
当时的农村普遍存在“重男轻女”的现象,现在老五和小娃都是女孩,又是“猴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想到这里,母亲秀英的头发都要愁白。
七个娃就意味着七张嘴,陈家人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清苦。秀英的家人曾冒出一些残忍的想法,想将生下的“猴娃”赶出家门,让其自生自灭,对此,秀英却是死活不肯的。
秀英对自己的孩子疼爱非常,对健康的娃和“猴娃”一视同仁,但对于“猴娃”,他们需要更多的照看,以防止他们走失或惹祸。
就拿陈小狗来说,虽然身为老二,可二十多岁的他只有不到一米五,智力就如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但秀英怜惜小狗,不轻易限制他的活动,因此陈小狗也经常走失,令秀英焦急万分……
“男孩子总该见见世面,不能总把男娃关在屋里头。”陈秀英是这样解释的,值得欣慰的是,秀英也养育着几个正常的孩子,随着他们的长大,家里的活也有了人干,一家近十口人虽然过得清苦,却也很少忍冻挨饿。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陈秀英年纪大了,就连丈夫也撒手人寰,好在几十年里,街坊邻居都深刻理解她的苦楚,经常积极地帮助和问候他们家,不定期会有人为秀英家送米送面。
路过的邻居常常关心秀英的身体,而被问到家里的请况,秀英也会笑着答道:“没事,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有了国家的补贴,日子比以前过的好多了,我们一家人每天要吃掉五六斤粮食哩!”常人也许很难想象,秀英五十多年一路走来,是多么地艰苦和乐观。
秀英家养着好几个“猴娃”这么多年,当地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些奇闻怪事对于外乡人而言,却是可以大肆炒作的商机。
曾经,一通电话打到了秀英的家里,对方询问过秀英的家庭状况后直接开门见山,表示愿意出8万元邀请“猴娃”出门参加商业活动。
8万元对于秀英一家来说绝非一笔小的数目,此前他们一家人一年的补贴不过才两三万元,但是,秀英依旧是疑虑重重。
“你们要我这几个猴娃干啥,他们可干不了活。”秀英不解地询问到。可对方只是礼貌一笑,“不用会干啥,单纯出演一下广告,8万就到手了!”
秀英一听是拍广告,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虽然平日里她最担心的事便是自己百年以后几个“猴娃”没人照顾,可作为一名母亲,她也极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决不能让外人瞧不起。
最终,出于一个母亲的倔强,秀英婉拒了对方。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她50年没有出过村子,又怎会舍得让孩子们下山受苦?
后来,陈秀英接到了记者的电话,村书记也来到他的家里拜访,记者对她的事迹进行了报道,立刻引发了外界的关注,许多人都表示愿意出资承担起“猴娃”的照顾费用,而村书记也承诺,倘若秀英没有能力照顾孩子,会将他们都好好安置。
听到了这些话,秀英几十年的顾虑这才慢慢打消,如今,陈秀英已经百岁高龄,可以这么说,她的一生都没有享受过天轮之乐,这几个“猴娃”成为了她一生的牵挂。母爱的伟大无声无息,却燃烧了秀英大半生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