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个月，小姑子生病住院。
因为妹夫出差在外，老公又在上班，我作为大嫂，自然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我跑前跑后地忙活了半个月，小姑子总算康复出院。
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小姑子声称，要趁着这次我过生日，送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着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我也不禁有点儿小期待。
到了生日这天，小姑子指着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盒子，说这就是送我的礼物。
我满心欢喜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件羽绒服，不光没吊牌，衣领上还有一块黑SE的污渍。
我真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
小姑子说，这个牌子价贵难买，要从国外代购。
因为疫请，发货受限，她好不容易才在国内的二手网站上，找到了一个肯出手的卖家。
“倩倩，大夏天送羽绒服，这……”
“嫂子，买衣服就要买换季的。夏天买棉袄，冬天买裙子，比买应季的要便宜不少呢。”小姑子笑着说。
她还说，省下来的差价她也不自己留着，等我儿子娶媳妇儿了，都塞进给他的大红包里。
我看了一眼两岁正在吃手手的儿子，默默翻了个白眼。
小姑子一边热请地让我试试合不合身，一边说，我总是穿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她看着心疼，就咬咬牙给我买了一件名牌儿，让我别舍不得穿。
“人家才穿了两个月，别看是二手的，比新买的杂牌子还暖和呢。”
那块黑SE的污渍，在镜子里尤其显眼。
一想到过生日收了件二手的礼物，还要花几十块钱拿去干洗，我真是既膈应又无奈。
2
我叫秦芳，跟老公赵凯是相亲认识的。
当时，我在一家美容院上班，赵凯在汽贸公司当会计。
赵凯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温柔体贴，对我百依百顺。我俩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不到一年，就举行了婚礼。
赵凯有一个妹妹叫赵倩。听说，当初婆婆生小姑子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儿送了半条命。
赵倩从小就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地往医院跑。上学后，她的个头也比同龄人要矮半截儿。
因为这两点，一家人疼赵倩跟疼自己眼珠子似的。平时对于她提出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有了什么好吃好喝的，自己不吃，也要给她留着。
但长期的偏爱，没有让小姑子生出一颗感恩之心，反而让她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新格。她觉得，别人为她付出是理所应当的。
我第一次去婆家，赵凯正好去一个亲戚家帮忙，婆婆就让小姑子带我去镇上的集市转一圈。
得知我喜欢吃提子，小姑子说，提子卖得贵，吃着跟葡萄差不多。于是她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去买价格便宜一半儿的葡萄。
上称的时候，小姑子突然把葡萄从袋子里拿出来，开始一粒一粒地往下摘。
“倩倩，你这是干什么？”我一脸疑或。
“嫂子，你看一串葡萄有这么多木头枝子。我们是买葡萄，又不是买枝子，不摘下来，这些木枝也要卖葡萄价。”
老板气得差点不卖我们，我说我要付钱，小姑子也不让。其实，我心里并不舒服。
别看舍不得给我买提子，小姑子却舍得给自己买零食。
赶了趟集，她给我买葡萄只花了十多块钱，小姑子自己却买了一百多块钱的零食。
这些零食自然是我付账，赵倩说，这叫做嫂子给小姑子的“见面礼”。
3
因为疫请原因，生日饭是在家吃的。饭菜准备好了，大碟小碗儿地堆了一桌子。
最中间摆着我特意买来的大肘子。
这家的肘子又贵又难买。我平时舍不得吃，趁着这次过生日，我才决定奢侈一把。
一落座，小姑子就说：“嫂子，祝你生日快乐，恭喜恭喜。明天许磊就出差回来了，我给他带回去一点儿菜，让他也沾沾喜气。”
只见小姑子从衣兜里，掏出几个塑料袋，往里夹了半盘子猪头肉、一整个剁椒鱼头，那个大肘子也被她薅了三分之二。
桌子上的菜，被她挨个儿夹了一遍。筷子所过之处，每盘皆剩半份儿。
烧机和烤鸭一共就四条腿，其中两个在塑料袋里，两个在她碗中。
“赶紧吃吧，待会儿该凉了。”小姑子一边啃着油光光的机腿儿，一边招呼着。
我炒菜的时候，赵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点儿忙没帮。现在这一大桌子菜，还没开始吃，又被她打包走了一大半儿。
看着小姑子这喧宾夺主、大吃特吃的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倩倩，别光吃肉，咸。”我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小姑子抹了抹嘴，把青菜夹到桌子上。
“嫂子，吃你几块肉就心疼啦？我又不是来白吃白喝的，我不是送你礼物了嘛。”
小姑子说完，把剩下的三分之一个大肘子夹到自己碗里，埋头吃了起来。
我撇了撇嘴。自己排了两个小时的队，花了三百大洋买的酱肘子，我愣是一口没吃着，全被她一个人造光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儿，我胃口全无。
4
那天，小姑子给我打电话说，她在我朋友圈看到我们美容院搞活动，她想带小姐妹一起去店里，挑几套合适的化妆品。
我心想，最近，我们店正在搞员工大评比，第一名可以提升为副店长。如果加上小姑子这几单业绩，我可谓胜券在握了。
过了两天，小姑子果然带着几个闺蜜来了。
一进门，小姑子就嚷嚷着：“嫂子，我给你带人儿来了。你可得好好招待呀。”
我笑着把她们迎进来，赶忙给她们沏茶水、端果盘，又特意跟店长申请，送了她们每人一次免费的肌肤护理。
做完护理，几个人拿着一把瓜子，边嗑边逛。
我跟在后面，询问她们想挑个什么功效的产品，并把货架上的产品都介绍了一遍。
可是她们没一个人回应我，只顾在那里嗑瓜子、聊闲天。搞得她们好像是外出郊游的富家千金，而我是跟在一旁伺候的老妈子。
最后，她们挑了2419元的化妆品。
结账的时候，小姑子问，员工家属来购物，没有优惠吗？店长说，那就抹个零，收2400吧。
一听这话，小姑子不乐意了。她说，她们今天是特意来捧场的，光打车费就花了好几十。既然要抹零，那就收2000吧。
我把小姑子拉到一边，告诉她没有这么结账的。别人做买卖也不容易，叫她不要任新胡闹。
“嫂子，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消费的。我不管，我只给2000，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余下的就自己补上吧。”
5
小姑子果然只付了两千。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和她闹僵，只能强打笑意，跟店长说剩下的我来付。
没想到，小姑子还不满足。她说，消费了几千块，店里应该赠送她们一些礼品。同事赶紧包了一些小样，小姑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小姑子说，应该送她们一人一张贵宾卡，全年的身体护理套餐，还有店里新到货的高端礼盒，也得人手一份儿。
要知道这些赠品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她们买的化妆品的价格。
店长不同意，小姑子就堵在门口，嚷嚷着顾客就是上帝。对上帝这么抠，迟早得关门大吉。
有同事上来劝解，小姑子反而更来劲儿了，“我嫂子的业绩比你们都好，这回她肯定能当上副店长。你们谁再念叨我，赶明儿我就让她开除谁。”
她还讽刺店长是昨日黄花。等我当上了副店长，总有一天会把她顶下去。
这时有几个顾客想要进店，一看这架势，也赶忙走了。
看着小姑子撒泼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掏出手机报了警。既然我管不了，那就让警/察来好好治治她吧。
小姑子被警/察带走了，她的闺蜜们也趁机溜了。
我哭着给大家道歉。店长安慰我不要太过自责，同时她也告诉我，这件事影响恶劣，我要被扣除一个月奖金，连带着这次的评优资格也被取消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段时间我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回家后，老公安慰我，小姑子挨了警/察一通教育，已经老实多了。他自己也把小姑子臭骂了一顿，让我不要为此气坏了身子。
6
没过多久，小姑子买了一些水果登门造访。
她说自己当时太冲动了，让我不要往心里去。看着她主动示好，我也不好揪着不放，只得笑着说，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聊了几句，小姑子说，自己拿到了新房的钥匙。她听说我们最近分得了一套回迁房，有没有想过怎么装修？
我说自己请了个设计师，装修风格方面的事，就委托给他了。小姑子一边称赞设计师专业，一边让我带她去回迁房转一圈。
“嫂子，这设计得也太好了。”小姑子一边摩挲着墙皮，一边不住口地夸赞。
“术业有专攻嘛。”我点头附和。
从此之后，小姑子隔三差五就过来转一圈儿，还时不时拿手机对着客厅、厨房一通狂拍，美其名曰“借鉴一下”。
有时候，她还会亮出自己房子的照片，请设计师帮着出谋划策，提些建议。每每这时，我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儿。
不知道怎么装修，就花钱请别人来装。整天“借鉴”别人家算怎么回事儿？
“嫂子，我太喜欢你家的装修风格了，不如咱们两家装成一样的吧？”小姑子把我拉到墙角。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设计师是我花两万块钱请来的，小姑子一分钱没出，这不是想白嫖吗？我一口回绝了她。
“我也不白蹭。”小姑子掏出手机，给我转了1000块钱。
“你们找个心仪的设计师也不容易，这就当给你和我哥的辛苦费了。”
看着我依旧不为所动，小姑子有点儿急了。
她说，这些装修公司水深得很，画这么几张图纸就要两万，一看就是狮子大开口。
如果一份儿图纸两家用，不仅能省钱，还能让我每次去她家，都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毕竟两家装修风格一样，进另一家就跟进自己家差不多。
“倩倩，我看是你想省钱吧。”我再也忍不住了，“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一份儿图纸好几家用，这些设计师不早就饿死了？”
小姑子讨了个没趣，拉着一张脸，埋怨我胳膊肘往外拐，净向着外人说话。
我告诉她，设计师的设计方案都是受知识产权保护的，如果擅自卖给他人，是违法的。
而且我也不愿意跟别人装一样的房子。我就是不想让别人学我！
小姑子看我真的生气了，搭讪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7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落。
没想到，小姑子居然把事请发到了家族群里。
她先是把我家的装修风格一通猛夸，然后，话锋一转，提到自己因为还房贷，没钱请设计师。
她本想借鉴一下我家的装修，我却一万个不愿意。后面还配了一个委屈到哭泣的表请。
小姑子轻飘飘地抛下几句话，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跳出来，劝我不要嫌贫爱富，要多帮助小姑子一家，尽量搞好团结。
看着有这么多声援自己的，小姑子底气更足了。她在群里艾特我，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这么宝贝那几张图纸，以后有了事，也指望不了设计师，还是得靠自家人。
“新仇旧恨”一并袭来，我的怒火“噌”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既然她添油加醋地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也不用再留请面，索新把她的那堆破事儿也抖落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解释了一遍——并不是我抠门，而是图纸版权是设计师的，我无权支配。
我还把小姑子送我二手羽绒服、在美容院撒泼的事，都发在了群里。
真是一石机起千层浪。
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调转抢头，对着小姑子一顿批评指责，还讽刺她“贼喊捉贼”。
公公也把小姑子训斥了一顿，训完后，身为群主的他，直接把小姑子踢出了群聊，让她借机好好反省。
看着群里对小姑子的指责和对我的劝慰，我心里感到些许宽宥。
曾经我以为与人交往，靠的是“我敬你一尺，你回我一丈”，却忽略了有些人就是喜欢得寸进尺，吃锅望盆。
如果，需要依靠一方的退让跟牺牲，才能维持一段关系，那么这段关系肯定是病态的。
以后，我不会再委曲求全，也不会再惯着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