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会了察言观SE,大气不敢出。
那时家人包括父亲都不知道,母亲其实是病。农村既没有医生,家里也没有经济条件。我可怜的母亲啊,爱而不得,心里揣着大把大把的委屈伤痛,把自己B成了“泼妇”,一天天熬着。
姐姐大我5岁,是我们眼中的大人,她早早学会了懂事,告诫我们要拼命学习,放学就回家干活。她领着家里的弟妹们打猪草、捡柴禾、下地种庄稼、煮饭喂猪,替母亲分担家务,希望能抚平她心上的忧愁,让家和平安宁。
有时,姐姐打着打着猪草,会望着一簇簇的蒲公英发愣,蒲公英多自由啊,风吹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可是,我们无权选择自己的家庭。
已是30多年后的这天晚上,一家人在灯火下闲聊。谈起母亲年轻的时候,姐姐回忆道,有一次,她被母亲捆起来,扔在臭水沟里,母亲还用脚踩了踩。姐姐差点被淹死。讲到这里,姐姐泪流满面,母亲在客厅里颤颤巍巍,走来走去。
一年一年挨过去,姐姐在无人注目的角落长大。和大多数小镇姑娘一样,姐姐初中毕业后,在裁缝铺当学徒,她心灵手巧,很快学会裁剪衣服。后来,乡镇办起了缫丝厂,姐姐由农民身份转成了乡镇企业的工人,姐姐有集体宿舍了,姐姐可以领工资补贴家用了。我和妹妹都为她高兴,母亲不喜欢她,她终于可以做一株自由自在的蒲公英,飞出这个家,不回来了。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日子风雨如晦,姐姐上完班,匆匆赶回来,继续做永远也做不完的农活,她分担了母亲的职责。我常常觉得对不起姐姐,她过早地懂事,默默承受母亲的打骂,也不反抗,她理解母亲内心的苦。记得看《姐姐》这部电影,我边看边哭,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生在这样的家庭,出头椽子先遭难啊。
幸运的是,命运馈赠给她一个深请憨厚的老公,姐姐这株蒲公英,飘在离娘家十分钟路程的铁厂落地生了根,姐夫是铁厂工人。姐姐的人生开始在铁厂和娘家的轨道上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