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住在朗润园的“后湖四老”(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张中行)早已驾鹤西归,镜春园和朗润园的水道早已经干了,前几年夏天雨后还可算作泥塘,还有荷花。如今湖底尽是枯叶和杂草,还有野猫狗在奔跑。有人读了季羡林散文《清塘荷韵》,想来寻觅季荷,但是季荷早就没有了。季老在一篇小文《荷之韵》似乎早就预言过:“然而西风起于青萍之末,碧叶落于千山万山,金秋下临,荷塘凋残,昔日之绿肥红肥者,转瞬渺然,值此之时,世之人宁有不悲伤者乎?”北京近10余年的干旱,加上北大后湖湖底为渗漏量极大的砂壤土,导致朗润园、镜春园等湖区连年干涸。后湖驳岸,百年来未全面修葺,大量坍塌破损,水生态失衡,荒草杂木丛生,已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时过境迁,往事如烟,清代的镜春园和朗润园,山水如画,景SE宜人。两座园林的得名也与水相关。过去,镜春园的主要建筑区四周有水道环绕,略成圆形,很像一面镜子,“镜春园”也许因此而得名。朗润园的殿宇四周为曲溪和湖泊,因为有水,才能“朗润”吧?2006年北大古园整治通告出来,使寂寞了多年的朗润园、镜春园进入公众视野,然而,多年过去,一个古朴典雅的风景观赏区和学术科研区,还未出现在未名湖北岸。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我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来到了北大最后的秘密花园,北大后湖的澄蓝从此长留我的心中。
有时候在梦里回到北大,还在路过很多浓浓树音的大杨树,路过老化学楼的味道,路过排队入场的百年纪念堂,路过图书馆前的青翠草坪,路过高高的雪松和天上更高的风筝,路过比我手掌大很多宽很多的梧桐叶子,路过一盏路灯的昏沉,路过一个可以大撒把飞驰的下坡,路过标志新的博雅塔,路过未名湖边的石头、长椅、石舫,路过山坡上一个念诗的人,路过林子里作野外定向的学生,然后,北大后湖的蓝就到了,在眼前潋滟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