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布票在农村确实是件好东西,有了布票,那大闺女、小媳妇都会喜得合不拢嘴,躲到一处盘算着割块什么鲜园的布,做件什么花花衣裳,再凑到一起一商量,紧接着就会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就是这笑声也会令上了年纪的女人羡慕嫉妒半天,遇人就会说,你看看这些小烧X们不知道怎么显摆了。其实,这是布票给她们带来的欢乐。
布票能给她们带来欢乐,也能给她们原本欢乐的生活带来郁闷。有时三人一伙、五人一帮簇拥着来到了供销社,供销社里又新进了大花布,这个说:“这布真漂亮!”那个说:“你如果做件衣服穿着肯定很漂亮!”经这么一说,这新进的布料在她们眼里就更值钱了。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割。可到家里和母亲一算计,这布票怎么也凑不起来,于是就东凑凑,西借借,“你借我几尺布票急用,过几天还你。”“有块布俺闺女看好了,布票不够了,先把你这里挪用几尺。”即使这样,有的还是凑不齐这布票,眼看着那中意的布料就被别人抢净了,开始那个急,后来那个郁闷就别提了。看着自己的伙伴们买回来合意的布料,照着苗条的身材比量着,听着别人的夸赞声:“这布料就是给你做的,你做件上身肯定很漂亮!”听着、听着就会扭头就走,醋劲上来了,心里就会更酸了,更郁闷了,那个时候的布票竟有这么大的作用。
其实在计划经济时代,票证有着特殊的意义,那就是一个人的身份特征,我在高中时代有着很深的印记。那时候,我和同学们都从家里带来一提篮、一篓子的玉米饼子、红薯,用包袱或口罩布做个布兜,将玉米饼子、红薯装进布兜里放到学校伙房的笼屉里蒸着吃,有时一兜子红薯就会被挤烂,这时候,就会低着头、灰溜溜地提着一兜挤烂的红薯躲进教室,悄默声地迅速把它吃完,过后还有点如释重负之感。而每每看到有的教师用粮票领回了雪白的馒头,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右手端着稀饭,似乎还有点夸张动作,我感到那动作是多么潇洒,心生嫉妒,我当时就暗暗发誓,将来也要吃“公家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