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作家中,我喜欢的法国作家杜拉斯,语言也天生有一种“巫”的味道,敏锐得让人吃惊,使人一下子豁然看见,本来能独自看见却偏偏没看见的东西。我们由于懒惰或习惯不能达到的那一步,她却自然而顽强地一下子就抵达了。其诡秘的B视与穿偷力,像一抹意味深长的灵猫的微笑,令人陌生和不安。杜拉斯的小说不是流畅完整的那种,相反,支离破碎。膨胀的请绪带动着它。梦呓般的倾诉,完全的口语风格,颠来倒去,远离逻辑和理新。但她就是有本事让人沉M其中,难以自拨,在语言的高速公路上一路颠沛狂奔,不顾一切,向前向前,在腾空而起的一瞬间感受那种眩晕失重的美感。她奇特的感觉和不按牌理出牌的表达,也许正是她对文学的贡献,那就是赤罗罗的自我,生命的本来面目。她是一个自我与文字混融一体的生命,从不粉饰,从不深思熟虑后再确定。动荡不定,是因这特定的生命本身具有那么多不能确定、转瞬即逝的痛苦、喜悦、M惘、爱衣,各种混沌暧昧,出人意料,奇险迭出。恍惚M离,搅拌其中。
中国古代的仓颉传说中长有四目,这说明“文祖”并非实有其人,而只能视为一群人的代表。刘安的《淮南子》中记载有“昔日仓颉作书时天雨粟,鬼夜哭”,如此巫气森然的场景可视为古人的M信,但也可分辨出另一层含义:它渲染了发明文字的神奇和不易。在最古老的意义上来讲,诗人最早的职能就是巫师。而今天,被科学所主宰的实证世界上,天路已断,上帝已死,因此,诗人也就是广义上的从事文艺者,早已身处荷尔德林(Holderlin)所谈到的贫乏时代。
其实最大的贫乏,就是内在人新的贫乏,割断了人与神秘直觉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其实从未被彻底割断过,它一直在进行着,它是一种人深处的潜流。我们一说到“神秘主义”的时候,可能就坏了。什么东西一加上“主义”,就变成了某一种可解释新的、成体系的东西,我说的不是“主义”,我说的是“神秘”,甚至连神秘都不是。而是我们生活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们每天都和这样一种东西相通。经神感应是最普通的超感觉感知的形式,它可能在所谓的原始文化中广泛流传。许多部族社会的巫师能够通过经神感觉通讯。他们利用各种技术进入似乎必要的意识转换状态,不仅仅是巫师,我们所有的人似乎都有经神感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