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生活报
邓荣河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乡村。在我的记忆中,自从进入冬天起,我们就天天盼着春天早日到来。春回大地,明媚的春光里有很多土生土长的小欢喜在等着我们。
从春天第一脚踏进田野开始,我们这些猫了一冬的孩子们就再也憋不住了,撒着欢儿相约相伴着奔向田野。虽然还是“草SE遥看近却无”的时节,但我们同样能够找到属于我们的小欢喜:深埋在荒坡下的茅根便是其一,我们称茅根是地下小甘蔗。挖茅根是个力气活儿,大多由我们这些淘小子们完成。那些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则在一旁打下手,边抖净茅根上的泥土,边一把把地捆扎成小捆。挖掘完毕,每人分配一份。晒着暖暖的太阳,嚼着甜甜的茅根,一种久违的惬意,盈满心头。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枯黄的茅草开始冒出嫩嫩的芽苞。那芽苞质地柔软,味道清凉,咬在嘴巴里有点儿软糯清甜。如果说茅根是地下的小甘蔗,那茅草芽苞就是柔嫩的小酥糖。拔茅草芽苞使不得蛮力,需捏住尖顶轻轻地拔,稍一着急便会拔断。吃茅草的芽苞,有时令新,待到个体丰满时,便如同咀嚼棉絮,没有半点滋味。因此,茅草刚冒芽苞那阵儿,一有空闲我们就到草坡前沟渠边转悠,争取第一时间多积攒些小欢喜。
阳春三月,我们终于能够慷慨一回了:一串串的翠绿榆钱,切实让我们吃了个肚大腰圆。香甜的榆钱不仅可以生着吃,还可以摘回家让母亲和着玉米面地瓜面做饽饽、贴饼子,香甜可口,回味悠长。每每坐在大榆树的枝杈,大把大把地捋着翠绿的榆钱,我们的脸上就写满了幸福。
香甜的槐花,应该算是春光里压轴的小欢喜。不到半个时辰,大兜小袋的总会被我们装得满满的。槐花采来后,母亲先把槐花洗净,攥干水分,然后放到一个面盆中,撒上盐和玉米面,用筷子搅拌均匀。接着再把搅拌均匀的槐花平铺在蒸馒头的锅篦子上,盖好锅盖,进行蒸制。母亲小心翼翼地把蒸熟的槐花取出来,放到面盆里慢慢搅拌,直到那些槐花变凉,再用准备好的葱末、姜丝、蒜泥、辣椒末等进行调拌。所有这些工序下来,一道芳香扑鼻而又纯天然的蒸槐花便做成了。
当然,除了吃,能够给我们带来最多欢乐的,当属柳笛。那些柔韧的柳枝,一经一双双灵巧手儿拧转,便成了一支支嘹亮的柳笛。寂寞也好,无聊也罢,只要放进嘴里,一使劲,便吹奏出了天底下最阳光的请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