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周丁力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数千年来延续至今。因此,种植之事,是人间极平常的事;千尺巨木,起于微末;世间熙攘,始于耕作。种植之事,也是世间一切生长与发展的基础;故尔,种植之事,一定又是人间极不平常的事。
早期的人类,首先进入的是采集狩猎时代,据说有几十万年之久。在那之后,如果人类仍不会种植,就不会抵达第一个文明时代——农耕文明的到来,说不定早已经淹没在洪荒之中。
亿万民众以食为天,辽阔天下以农为先。中华民族,一直以农业为根本,任你巨塔高楼、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归根结底,发展皆从耕耘起,从种植来。延绵已久的种植活动,不仅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现实生活,也自古就深刻影响着人们思想感请的酝酿与表达。国人的思维模式、话语模式,都留下了“种植”的踪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籍中留下许多与种植有关的成语、词语、名句,讲述着关于因果、时光的道理和隐喻,仍在一代代传承和使用。还有广种薄收、刀耕火种、揠苗助长、男耕女织、经耕细作……这些成语,说的是种植,同时,说的也是世间的百态、世事的起伏和人生的得失。
借种植说人间事,又延伸出“生长”的深意。比如,祸根可以埋下,善果可以种下。一年之计在于春,希望是可以播撒的;秋天瓜果满园,成绩是可以收获的。万丈高楼平地起,如大树不断拔高。世间有树名“发财树”“摇钱树”,可见世间财富可喻为树,投资、存钱,亦如种树。在纸上作文,写下的一个个字,也可视为“种”下的;读进心里的一句句话,仿佛也可以视为向心灵里播种。
就四季而言,新春可以是萌芽出来的,夏天蓬勃如疯长的植物,秋景金黄喻收获,瑞雪如棉兆丰年。就景象而言,“海日生残夜”,朝阳也可以从海平线、地平线上长出来的,就如同“今夕月牙一粒种,明朝生出万片霞”。
萌芽、成长、结果;稚嫩、茁壮、衰老,天地万物运行的基本轨道,也似种植。种植,是耕田种地,也是万物生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既是实实在在地说农事,也是以种植为喻解释因果。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擦柳柳成荫,说的是栽花植柳,喻的却是世事机缘。夸小孩,可称之为茁壮成长;赞老人,可以说老梅香远……
种植的内涵还伴着思念和陪伴。在逝去亲友墓前,植一棵树、擦一束花,敬上的是实实在在的树与花,也是浓浓的请义与怀念。当远去他乡时怀里揣上一些种子或者一捧泥土,这既是对故乡的依恋,也是对故土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