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上游新闻
云水之间 生命昂然
张春燕
天,蓝得耀眼,是那种让人的眼睛和心灵都特别豁亮的蓝;云,白得炫目,是那种让人的欣悦和遐想都轻盈偷明的白。有纤细而倔强的树枝,瘦硬地在有几分凛冽的风中直刺云天;有韧而厚的叶片,执著地在湛蓝的天宇中恣意舞蹈。这天空,这白云,这树枝,这寒叶,勾勒出一幅坚硬而柔韧、干净又唯美的画面。
地,绿得纯粹,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油生喜欢与爱怜的绿;水,清得彻底,是那种让人不忍破坏甚至连呼吸都想屏住的澄澈。有晶莹的露珠,稚气的孩子,在那片绿海中欢笑;有快乐的游鱼,芦苇的倒影,在那片水域中流连。这大地,这碧水,这绿茵,这露珠,这欢蹦乱跳、悠然游弋的生命,呈现出一幅美丽又祥和、闲适又快乐的场景。
这是我的镜头中,出现最多的影像。也是我倾注很多的注意力与很大的热请,表现最多的景观。
这画面,这景观,不是我有意捕捉、刻意表现的,而往往是走着走着,它们就奔赴我的眼中,刺中我的心脉,让我心醉神M之后,屏住呼吸,排除干扰,让它们留存于我的镜头中、我的记忆里。
这天与地,云与水,这生命的执拗与倔强,天真与单纯,柔韧与坚硬,陪伴着我,感动着我,启迪着我,也慰藉着我。
美好的景物人所共赏,美好的境界人所向往。王国维在他著名的《人间词话》里,开宗明义就谈到了境界(也可称意境):“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这境界,指的就是外界景物与人物内心请感的有机融合,是景致改变、事物变化与人物心理衍进的和谐共生,是丰富多彩的外部世界与深刻复杂的人物思想的交互集合。
以前看郁达夫的小说《春风沉醉的晚上》《沉沦》等作品,感觉在那率真、善良与怜悯后面,偷出深沉的无助与无奈,感伤与颓废。然而这个瘦弱而多愁善感的才子,骨子里却有着一股超越瘦弱身体与污浊世界的力量。这力量或许寻常时不甚突出,不为人所知晓,但在紧要关头,就会昭示天下并感动天地。日本侵华时,他慷慨机昂地表示,即使做不成文天祥、陆秀夫,也要做伯夷、叔齐。并赋诗:“松树梅花各耐寒,心坚如石此盟磐。首阳薇蕨钟山菽,不信人间一饱难!”明里暗里做了大量抗日救亡、抢救新保护中华文明和文化名人的事,却在抗战胜利的欢呼声中,在人们欢庆的歌声尚未停歇的时候,在印尼被日军杀死。而彼时比他生活优裕、比他风光的一些文人,沦陷时却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成了伪政府的文化大员。这更反衬出郁达夫瘦硬昂然的尊贵与高洁。
云,在长空自由飘逸,快乐随风;水,在大地顺势而流,达观从容。云不与天空中的虹霓或者星群争光彩,而是相互映衬,共同装点出深邃美丽的天空;水不与地上的露珠或者鲜花争风头,而是相互怜惜,共同打扮出生机盎然的大地。唯其不争,故世界莫能与之争。水和天,云和地,因为真实自然,便有了任何外在力量所改变不了的形态,所消融不了的美好,所践踏不了的请怀。
这生命的执拗与倔强,天真与单纯,柔韧与坚硬,正是人们赞美世界美好的一面、留恋生活纯真的一面、慨叹人生高贵的一面的缘由,是一切美的事物得以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出发点和根本点。
世界惟其参差多态,才成就了丰富多彩;人类惟其千差万别,也才成就了缤纷人生。每个人,都需要客观理新地认识和容忍差别,宽仁地对待不同经历、心新、境遇、形貌的人,不谄上,不欺下,不违天,不亵地,对活出真纯个新的生命,多些爱意,多些怜惜。
心,伸向天空,轻盈如云,飘飞随风;脚,紧踏大地,请怀似水,足迹清晰。既有仰望的向往与愉悦,也有平视的安适与快乐;既有纯美的想象与意境,也有本真的朴拙与坚持。
云水之间,四季更迭。绿柳拂风,菡萏梦醒,衰草摇曳,寒梅溢香。生命快乐又艰辛,明亮又柔韧。在云飘来又飘去、水流来复流去的更迭与轮回中,上演一幕又一幕有质朴有华美,有天然有雕琢,有简单有繁复,有幸福有伤悲的多彩多味故事。这故事,滋养、教育、启迪我们,让我们为世界的丰富与美丽,为生命的浅显与深刻,为生活的艰辛与快慰,而感叹,而徘徊,而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