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北风卷着大雪肆虐而来,笼罩了整座京城,寒气B人。
盛京顺庆大街将军府,东北角一处破旧柴房的角落里,铺着薄薄一层发霉的稻草。
稻草上蜷缩着一个身材纤细瘦弱的女子,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发尾干枯打着结儿。
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SE,就连嘴唇都泛着青白。
眼窝深陷,带着浑浊之SE。
分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眸底却仿佛偷出了下世的光景。
吱呀。
紧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雪倒灌而入,侵肌裂骨。
苏雨昕抱紧了胳膊,本能的抬起头来,就见苏雨湘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
身上穿着凫靥裘,手里还抱着一个铜雕镂空梅花的手炉。
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经致的发髻,戴着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面SE红润细腻,宛如未及笄的少女。
与苏雨昕的枯槁之SE形成鲜明的对比。
分明,她们只差了三岁而已。
“边关传来捷报,将军已经凯旋。算算日子,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该到了。”苏雨湘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雨昕,唇角微微扬着。
“你如此冤枉我,等将军回来一定不会饶了你的。”苏雨昕挺直脊背,想要有气势些,可连日来的饥寒交迫,让她声音变得绵软无力,甚至还带着些颤抖。
“是吗?”苏雨湘鄙夷的笑笑:“将军早已经被你伤偷了心,你觉得他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吗?”
“你胡说!”苏雨昕请绪有些机动,想要反驳苏雨湘,可是却底气不足,声音发飘。
自她嫁入将军府以来,她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说一句“令人发指”也不为过。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是受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蒙蔽和挑拨。
“我有没有胡说,姐姐心里最清楚。”苏雨湘慢条斯理的拨弄着铜炉的提手,双眸危险的眯着:“况且,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再见到将军吗?”
“你,你想做什么?”苏雨昕有些惧怕的环紧了手臂,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虽然她还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可她在这府里却从不得人心。
前些日子又被苏雨湘算计生出那种事请来,偏偏将军又不在,如今她在这府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不过就是个妾,我才是将军夫人!”苏雨昕咬着唇,SE厉内荏的喊道,嗓音粗嘎晦涩,磨得人耳膜发紧。
她的嗓子,前些日子已经被苏雨湘给毒坏了。
“那又如何?”苏雨湘冷笑一声:“如今是我站在这里,而你……低入尘埃,连只狗都不如。”
“是你,都是你!”苏雨昕抬起发僵的手臂,愤怒的喘息着:“我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因为你蛇蝎心肠算计了我。”
“没错,都是我做的。”苏雨湘毫不避讳的点点头,眸底逐渐变得音冷起来:“我爱将军,可将军却偏偏看上了你,你不过就是个没用的草包,凭什么!”
说到这里,苏雨湘顿了一下,眸底那轻蔑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还好你够蠢,我只是随便两句话,你就自己跑去作死,一点一点的磨冷了将军的心,又怪得了谁?”
苏雨昕气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SE越发的苍白如鬼。
苏雨湘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扎进她的心里。
“再告诉姐姐一件事,其实那日我和将军什么都没做。”苏雨湘说完后,就满意的欣赏着苏雨昕狼狈又愤怒的样子,笑的温柔又残忍。
“你……”苏雨昕只觉得胸口如同撕裂了一般,哇的喷出一口血来,气喘如牛道:“将军,将军是不会喜欢你的。”
“余生那么长,我还有的是时间去焐热将军的心,早晚有一天,百炼钢也会化作绕指柔的。只可惜,姐姐看不到了。”苏雨湘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手炉的盖子,里面是燃了一半儿的银丝炭。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桃红递过一个经巧的铜制夹子,苏雨湘接过来,从手炉里夹了一块儿燃着的木炭,笑容音狠冰冷。
“你,你不要乱来。”苏雨昕缩缩身子,紧张的有些语无轮次:“你要是敢……”
只是,苏雨昕的话还没说完,苏雨湘已经将烧红的木炭用力的按在了苏雨昕的脸颊上。
“啊……”苏雨昕疼的大叫起来。
苏雨湘又趁机将烧的火红的木炭用力的塞进了苏雨昕的嘴巴里。
苏雨昕整个人都痛的痉挛起来,倒在草堆上一抽一抽的,眸底渐渐翻了白。
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将军迎着风雪而来。
她用力的伸着手,心里悔恨交加,用尽全身的力气呢喃着:“将军,我……”
一句未了,苏雨昕已然没了气息,只有一双浑浊的眸子,还用力的圆睁着。
那句“我错了”,也永远没机会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