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胤禛对浙江文人的厌恶不是没有由来的,原因其实倒也简单:浙江籍的文人在当时,对雍正帝的诋毁最深。
雍正帝可不是好惹的
至今流传下来关于雍正帝的那些传闻,其源头和始作俑者,离不开一个人物。
他就是汪景祺。此人出生于公元1672年,原名日祺,字无巳,号星堂,浙江杭州人氏。康熙五十三年(公元1714年)中举。
他为人豪迈不羁,但不是在体力上逞英武,而是一支笔很会写。雍正初年,他遇到了那个他不该遇到的人——年羹尧,成为了年羹尧的幕僚。
当时年羹尧正是圣恩荣宠,深受雍正帝信任,被封为抚远大将军,和岳钟琪等人一起讨伐罗卜藏丹津,横扫青海。
而汪景祺一路跟随,他不甘寂寞,既然不能上马打仗,那就下笔投抢吧,于是写下了《读书堂西征随笔》二卷。
汪景祺等文人写文章太厉害
如果汪景祺知道这本书能让他上断头台,恐怕死也不会写了。
这本书出了什么问题呢?四个字:瞎编,夸张。
书中,他称呼年羹尧为“宇宙之第一伟人”,又说历代名将郭子仪、裴度等人“较之阁下威名,不啻萤光之于日月,勺水之于沧溟。盖自有天地以来,制敌之奇,奏功之速,宁有盛于今日之大将军哉!
他把这本书送给年羹尧收藏,年羹尧欣喜收下了。
按理说,汪景祺对年羹尧的“仰慕”和雍正帝对年羹尧的“夸赞”没什么差别,都是可劲的吹嘘年羹尧,然而,年羹尧当真了,膨胀了,最后被雍正帝清算了。
清算年羹尧的时候,这本书被人在年羹尧家中发现,呈上了雍正帝的桌案。
雍正帝剧照
雍正帝看过这本书后,勃然大怒,亲笔写下了读后感:“悖谬狂乱,至于此极!惜见此之晚,留以待他日,弗使此种得漏网也。”
这本书里如果只是对年羹尧的吹嘘也倒罢了,偏偏还有很多乖离夸张的内容,试举几个例子如下:
1、写的内容过度“现实”,这种内容让雍正帝看到,他不但绝不相信,而且会无法接受。
《西征随笔》文体像是旅游日志和日常札记,可书中处处能见到讽喻议论。汪景祺把这一趟西行之旅写成了暴力与惨状的见闻录,他每日从当地人士的言语,还有客栈里的客旅漫谈闻悉种种触目惊心的消息。
许多人告诉汪景祺连年征战的惨状,不仅战场上尸横遍野,与官军交战的部落民族在被下狱之后亦受尽惨无人道的对待。他们还告诉汪景祺,官军掳掠、强暴妇女,并将之配发官兵之家为奴。
年羹尧政治智商堪忧
2、书中确实有挑动民众反抗的意图,并且记录下了人民“正义的反抗”,但这些内容多半是听来的故事,和武侠志怪小说没什么区别。
汪景祺在书中自称代表西北各省汉人百姓的心声,汉人的土地被课以重税,以支应连年的边疆战事。汉人和部落民族死于饥馑的人数不下于死于战事的人数,于是土地任由荒废,卖子鬻女,妇人靠出卖肉体营生。盗匪蜂起、四处流窜,百姓的惨境更形雪上加霜。
他在晋西和临近黄河的地方听到了许多土匪的故事,特别记载了很多啸聚山林的女匪徒打家劫舍的故事,什么“翡翠女”投掷长矛快如闪电,“小云”大刀刀法经奇,“玉女”硬功神色赫赫闻名,“紫云”总穿紫衣,带紫弓紫箭……
3、讽刺康熙和雍正,以及朝堂重臣。
汪景祺在这本书中盛赞了两个人:年羹尧和年轻的将星岳钟琪,但他在夸赞这两人的时候,顺带把雍正帝骂了,认为以年岳两人战功彪炳,雍正的赏赐并不匹配,连公开表扬他们的战功也不曾有。他们绝对有权对所受的待遇表示不满。
年羹尧也确实膨胀,书里有这样的内容,他竟然还敢欣喜收下此书,换成是岳钟琪,绝对办不出如此失了智的事请。
书中很多内容讥讽康熙、雍正,说他们易受欺瞒,个新吝啬,穷兵黩武,漫无节制。他还搞了一个类似排行榜似的名册,上面写满了当朝重臣的名字,全都指名道姓,详列其出生地,中科甲的时间。他说这些人处事凶残,以礼教令无辜男女无端送命。
一代名臣张鹏翮
比如躺抢的那位重臣张鹏翮(音he),他是清朝一代四川官位最显赫,声名最响亮的人物,也是一位杰出的治河专家,进士及第,历任各部、康雍两朝内阁大学士,督导河工,出任无数皇帝特派之职。
然而到了汪景祺这里,张鹏翮纵请SE衣、狡猾取宠,面敷脂粉有如戏子,《西行随笔》中还绘声绘SE讲了张鹏翮一桩八卦丑闻:张鹏翮在早朝之后,便急忙直奔家中卧房,侍女一丝不挂,正在房里等他。张阁老连朝服、官帽都还来不及TUO去,就站在床沿办起事来,侍女还用脚绕着张鹏翮的脖子和肩膀。
雍正帝看到这些内容,大骂起来,说汪景祺罔读圣贤书、不顾先人养育之恩,“大逆不道”,“讥讪谩骂”帝王之家,最后下旨将汪景祺立斩枭示,年及十六的儿子也处死,妻与其余子嗣发遣边疆为奴。
而私藏此书却不告发的年羹尧,也因此获罪,成为他九十二条罪状中是五项“大逆之罪”之一。
这本奇书至今仍然流传
可以说,汪景祺案是致使雍正怨怼浙江文人的起因。然而事请不是那么简单的,差不多同一时期另外几个人物的登场,加深了雍正帝对浙江文人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