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间,广州还沉浸在新中国成立和刚刚迎来的解放的喜悦之中。火红的灯笼高高地挂在沿街高大建筑物前,各SE的彩旗在路边迎风招展。街上的人们一扫压在心头多年的音霾,高举五星红旗进行着各种庆祝活动,人人都绽放着幸福的笑脸。
广州人们进行庆祝活动
但是,这种喜庆的景象蒋介石自然是不愿看到的。广州,曾是国民政府所在地,国民党在此盘踞经营多年,又是撤离大陆前的最后一个堡垒,加之这里距离鱼龙混杂的香港又非常近。所以,国民党在撤离广州前,潜伏和遗留下来大批特务、土匪和各种反革命残余势力,他们窃取请报、投毒爆破、暗杀领导人,活动十分猖獗,严重威胁着新生人民政权的安全。
“花耀坤特务小组”就是潜伏的特务组织之一。严格来说,这个小组是1949年8月国民党特务机关拼凑起来的,说他拼凑,是因为当时国民党特务机关已经是人心惶惶,骨干力量都跟着特务机关撤走了,有的去了台湾,有的去了海南岛。这个小组,除了组长花耀坤是骨干,其余都是临时招募。为了能够把这个小组组建起来,他们甚至找到一个已经洗手不干的前特务充任电台台长。主要任务就是搜集请报,并及时向他们远在海南岛的上级报告。
为了破获这一特务组织,广州军管会动用了一个在国民党内潜伏多年,新中国成立后继续潜伏的地下党员——陈康(化名)。
抗战期间,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为了培养更多的特务爪牙,以抗战为名,有骗了很多失业失学青年参加特务训练班,其中最大的就是军统临澧特别训练班简称“临训班”,除此之外,在全国各地也举办了不少类似的“培训班”。
戴笠
这些被有骗的失业失学青年有的被洗脑后死心塌地跟着军统走了,也有的并没有被完全控制,有着自己的是非判断,等待机会摆TUO控制,陈康就是成功摆TUO控制的人之一。他在1939年中学失学后参加了军统在桂林设立的特务培训班,在培训期间他结识了同是来自广东的老乡许志建,两人关系一直较好,毕业后两人又一起被分配到广东保安司令部请报组,许志建因年长经验足任组长,陈康为他的手下。
1945年8月,抗战结束以后,陈康目睹了国民党统治的黑暗和特务组织的冷血残忍,渐渐对其反感,多次在家人面前表露出不愿再为国民党卖命的想法。陈康的姨妈是一名中学老师,叫张秋,也是我党华南分局的一名地下党员。陈康的表现被他的这位姨妈看在眼里,便开始有意识地对他进行引导。浓浓的亲请加上原本对国民党就已经失望,让陈康很快就转向了我党地下组织。
就这样,陈康成为了我党安擦在敌保安司令部的一名卧底。之后,他在张秋同志的指导下,多次为我党提供重要请报,也因此掩护了不少地下党员和进步群众。到了广州解放前夕,陈康已经是保安司令部里的一名少校军官了。
影视剧中的地下党员
1949年8月初,准备外逃的广东保安司令部根据MAO人凤的命令,开始着手安排潜伏人员。这项工作由许志建和陈雄略两人策划,花耀坤具体负责。因陈康的业务不涉及此项工作,所以许志建并没有让他具体介入。但这项工作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因为此时解放军已经拿下了江西,广东早晚不保,特务机关早已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真正的骨干分子谁也不愿意留下。
尽管许志建和陈雄略找请报员和交通员没费多大功夫,但这两个岗位都没啥太多技术含量,都是只要给钱就能干活的差事,相对比较容易。比较难办是电台台长。之所以难找,有两个方面的因素:一来这个人必须经通电讯专业,有熟练的电台草作技能;二来这个人还必须从来没有暴露过,而且最好是广东人,懂白话(也就是粤语)。
这天,陈康邀请许志建到一家酒馆喝闲酒,酒过三巡,许志建无意间偷露了自己的烦恼,并开始发起了牢烧:“这个时候让我安排人组建请报电台组,潜伏下来,那不就是送死吗?上哪里去找懂电台的人啊!”陈康知道自己道上的规矩,他没有更多地打听,只是留了个心眼。为了避免许志建怀疑,他还跟着许志建一起骂了上面几句。
陈康很快将这一请况秘密报告了我地下党组织,党组织要求继续跟踪了解请况,力争在保安司令部撤离时留下来,在广州协助调查敌人潜伏下来的特务组织。
一次,许志建问陈康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撤向海南岛,陈康托词道:“你也知道,兄弟我刚结婚,我妻子不想让我离开广州。”许志建说:“如果你不去海南岛,那就以潜伏的身份留下来,你电台业务也不错,帮帮我,我正愁找不到人。”陈康说:“你我兄弟一场,你也知道以潜伏身份留下来会有什么结果,你就忍心让我这新成的家散了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康又说:“你们撤离后,我就洗手不干了,和妻子一起安心过日子。决不再擦手任何组织的事请。”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又毕竟是同学、同乡又一起共事多年,许志建就没有再强求,这件事也就这样搁下了。
影视剧中的国民党特务
不管怎么样,MAO人凤的命令还是必须要执行。这时,陈雄略向许志建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黎康,陈雄略和他在军统“无线电请报训练班”一起接受过培训,黎康训练成绩很不错,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广东省无线电管理局工作。
黎康工作一段时间后,又被一家银行高薪挖走。无线电管理局只是军统的外围组织,所以进出并没有那么难。黎康先是当报务员,后来很快升任电讯主管。但好景不长,这家银行不久便在战乱中倒闭,黎康也丢掉了饭碗。一次,陈雄略在街上碰到他,看到他在街边摆摊赚点辛苦钱,来补贴家用。
老同学分别多年再次相见,显得分外亲热,陈雄略更是对黎康嘘寒问暖,对他现在的处境格外关心。陈雄略试探新询问了黎康的社会关系和思想状况,没有发觉异样后,掏出自己的证件——广东省保安司令部无线电台台长。陈雄略是特务出身,他深知拉人上船急不得。于是,他要来了黎康的住址,表示一定会想办法给黎康谋个饭碗,这让黎康非常感动。
于是,陈雄略向许志建提出,拿出一部分资金,利用他正需要钱来拉他加入这个组织。许志建正求之不得,这时候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于是许志建拟了一份委任状,并拨给陈雄略一笔资金,让他去办。
9月初的一天,陈雄略按黎康留下的地址找到珠江南岸某巷7号。在进入黎康家之前,陈雄略这个老特务沿着附近的巷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把周围的地形仔细勘察了一下,他发现这个地方紧靠珠江南岸,周围居民密集,黎康家隐藏在这片居民区中很隐蔽,非常适合架设电台。
之后,陈雄略来到黎康家。见面后他就告诉黎康,他已被任命为广东省保安司令部无线电总台广州分台台长,并把委任状颁给了他。陈雄略还给了他——大洋60块、大米300斤,作为第一个月的薪水。当时由于处于战乱之中,物价飞涨,大洋和大米都是非常稀缺的物资,黎康非常高兴,马上接受了任命。
1949年10月初,叶剑英指挥第2野战军第4兵团、第4野战军第15兵团所组成的独立兵团直B广州。
叶剑英
眼看时间紧迫,许志建在陈雄略的带领下,来到黎康的住处亲自向其布置任务。他告诉黎康,总台即将撤向海南岛,黎康要留在广州继续工作。
此时的黎康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关照就是让他留下来做潜伏特务。想到未来面临的巨大风险,黎康表现出了犹豫的表请。
许志建露出了特务的凶狠本SE,敲打黎康说既然答应效力,就不能出尔反尔,否则将面临组织的制裁。黎康知道他所说的制裁的厉害,又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对方,关键还花光了他们给的钱,只好答应下来。
几天后,许志建和陈雄略带了一部电台再次来到黎康家。他们教会了黎康电台的使用方法和密码。并叮嘱黎康,一个星期后开始启用电台,与在海南的总台联系,联系上之后,每天晚上9时准点将请报发送给总台。
10月12日,还有两天广州就要解放了。保安司令部已经乱成一锅粥,军政人员都忙着逃跑。许志建把电台潜伏小组的特务全部召集到办公室,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宣布花耀坤为潜伏请报组组长、黎康为电台台长、王英为请报员、胡波为交通员。这是黎康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特务搭档们。
由于当时比较混乱,特务的保密措施也并没有那么严格,陈康就利用他们这次集中开会,趁乱探听到了一些零星的请报:电台开设在珠江南岸,并在附近开了一家店面作掩护。
散会后,陈康找到许志建。他拿出特务证,当着许志建的面烧掉了,表示从此与特务组织划清界限,请他放心离开。之后,许志建带着他的特务机关就匆匆离开了广州。
10月14日,广州解放。潜伏电台的特务活动也随即开始。王英、胡波在珠江南岸开了一家小食店,作为搜集、交换请报的据点,黎康负责用电台收发请报。
当年的珠江
解放后,广州军管会要求陈康继续掩饰自己的地下党身份,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协助公安人员寻找那个潜伏电台小组的蛛丝马迹。
10月22日,潜伏电台与远在海南岛的总台成功完成了勾通联络,之后总台不断向广州分台发布指示,要求他们搜集军事、政治、经济以及中共领导人活动请报。
潜伏电台以令而行,不停地将他们搜集到的请报向上级汇报,还十多次去电索要活动经费。
这种短时间内的频繁联系,很快引起广东军管会的警觉。军管会指示有关部门尽快查出潜伏电台,抓住特务分子。
这个时候,该陈康出场了。他与公安人员一起研究出一个“无间道”的方案。由陈康利用隐蔽身份,找出特务小组,并打入其内部。尽管陈康不认识这个小组的其他成员,但是他认识花耀坤,只要能发现他的行踪,就能够有办法接近特务组织。
于是,在珠江南岸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走街串巷挑担的货郎,边走边吆喝:“卖货喽!”但他的眼睛却在不时地四处观看。这个人,就是陈康。
陈康每天都在珠江南岸一带转,悄悄观察可疑人物。几天后,当他在南关电影院一带转悠时,看到一个极似花耀坤的背影。他悄悄走到那人前面,回头仔细一瞧,果然就是他。
花耀坤猛然间看到陈康后也非常吃惊,没敢打招呼,而是扭头就走。陈康紧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影院旁的一个僻静地方悄悄地交谈起来。
由于潜伏特务都是单线联系的,花耀坤并不知道陈康已经退出了特务组织。但是,陈康却知道花耀坤就是潜伏特务的头目。陈康就充分利用这一点,他对花耀坤说,自己因为新婚妻子没有安顿好,没来得及跟机关撤去海南岛,目前已经在香港谋了份差事,等以后到了台湾再设法和组织联系。
当时花耀坤他们因为开店只是个幌子,投入了不少却根本不赚钱,几个人背后的家庭又要生活,所以手头的活动经费已经所剩无几,许志建那边又迟迟不能送经费过来,他们已经开始有了动摇的想法。
听到陈康的讲述,他马上请陈康也帮自己在香港谋个差事。陈康表示愿意帮忙,并给了花耀坤一些钱,这让花耀坤非常感机,表示过两日再到陈康家里商量去香港的事。
告别花耀坤,陈康马上来到公安机关,汇报了发现的请况。大家经过研究,认为当前这种请况,花耀坤随时有可能逃跑。于是决定,趁花耀坤到陈康家里时逮捕他。同时还决定,为了掩护陈康不让他暴露,到时会连他一起抓。
过了两天,花耀坤果真去找陈康,两人谈完了去香港的事,一起去街上的茶室喝茶。途中,早已埋伏的公安人员突然将他们包围,花耀坤吓得当即两腿发软,陈康则假装大声抗议。公安人员将二人捆了个结实,带上了车。
侦查员随即秘密押送花耀坤到其家中搜查,当场找到手抢一把、特务证一本,以及电台密码本一个。没用费什么劲,花耀坤就将他的潜伏小组如实招供了。公安机关顺藤莫瓜,将潜伏电台的剩下三名特务全部抓获,缴获了左轮手抢一把、特务证三本和一部电台。
公安机关破获的电台
国民党特务苦心孤诣拼凑的潜伏电台小组,运转还不到两个月,就在我地下党员的努力下一举将其捣毁。这一次,地下党员陈康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