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民党军界,一直流传着“三李不如一王”的说法。所谓的“三李”,指的是李延年、李仙洲和李玉堂,而一王正是“宁碰阎王,莫碰老王”中的老王--王耀武。要是论资历,前者是黄埔军校一期的学员,后者是二期的学员。显然三李更胜一筹。
然而,作为师弟,王耀武却真正做到了后来者居上,成为了黄埔系第一个出任方面军司令官和省政府主席的人,锻造出令日军闻风丧胆的抗日铁军七十四军,堪称抗战国军黄埔第一人。
济南战役后,王耀武仓皇被俘。尽管出自旧营垒,王耀武等来的不是蛮横对待,而是我军的赏罚分明。我军念的,不仅是王耀武多年抗日的功,更有济南攻破前,释放狱中所有共产党员和解放军官兵的请。
王耀武的升官秘诀:蒋介石喜欢我的愣劲
王耀武出生于1904年,祖籍是山东省泰安县。小时候,父亲和兄长相继去世,家中大小事务只能靠母亲一人承担。在母亲的教导下,王耀武打小就很懂事,读书刻苦勤勉。
19岁那年,为了帮母亲挑起生活的重担,王耀武独自一人来到天津,在租界的一家烟草公司干杂活。而后他又辗转到上海,在一家糖果公司做售卖员。
1924年6月16日,在共产国际的指导中和中国共产党帮助下,黄埔军校在广州城外的黄埔岛正式成立。得知这个消息,心系民族的王耀武立马弃工从军,远赴广州。11月,王耀武被黄埔军校录取,成为第三期学员。
从一个农家的“穷小子”到统领千军万马的虎将,从少尉排长晋升为少将师长,一路走来,王耀武仅用了10年的时间。但是在这10年间,王耀武经历了多少的浴血奋战,流泪牺牲,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在作战方面,王耀武无论是阵地战、夜战还是反包围、歼灭战都如鱼得水。当他站在我军的对立面时,便是令人头疼的阎王。哪怕是陈毅手下大将、威风凛凛的共和国战神粟裕将军,都很难在王耀武手里讨来便宜。
而是当他与我军站在统一战线,抵抗日寇的时候,他手下的七十四军便是直擦敌人心脏的利刃。抗日铁军七十四军,是抗日战争中最顽强的军队之一,被日军冠以“虎部队”的称号。八年抗战中,正面战场上的每一场重大的战役,几乎都有它的身影。
七十四军之所以能成为国军第一王牌部队,背后离不开王耀武这个“磨刀者”。在带兵的时候,王耀武最忌讳的就是目无纪律,拉帮结派。有一次战后休憩,五十七师一六九团团长李毅民纵容下属抓捕乡里的机鸭打牙祭,王耀武发现以后,直接将其革职处理。
王耀武不仅对部下恩威并施,更是以同样的尺度要求自己,时刻做到以身作则。1946年,王耀武出任山东省主席。家中的舅父前来投奔,想谋个一官半职。谁料王耀武竟然直接把舅父安排到马槽工作,绝不利用职务为亲戚谋便利。
当然,抗战时期七十四军不是没有出过事,但是蒋介石顶多找王耀武手下的师长旅长出气,却从未真正批评过他。而只要王耀武每打赢一次战,蒋介石和何应钦等人都要夸他一次,勋章和武功状更是拿到手软。
无论是和上级相处,还是同僚或是下级来往,王耀武都能做到不卑不亢,令人如沐春风。每次别人要请王耀武写什么介绍信或者是送津贴,他都很乐意帮忙。一来二去,彼此之间也有了请分。这种社交圈为王耀武搭建起直达上听的渠道。
后来,有一次王耀武在回忆起黄埔军校的生活。提到蒋介石的时候,王耀武哈哈笑道,这个老头子大概就是喜欢他这股傻乎乎的愣劲。王耀武的经彩战例有很多,他的军事生涯甚至可以当做军事教材。而在抗日战争中,他最巅峰的时刻莫过于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的最后一次会战--雪峰山战役。
在经历淞沪抗战、浙赣会战、常德会战等战役后,王耀武一路高歌,在1945年被蒋介石提拔为国民党陆军第四方面军司令官,委以湘西雪峰山战役指挥官的重任。
在雪峰山战役中,虽然国军和日军的人数比为30万比10万,在人数上占据了一定优势。但是在武器方面,日军的飞机大炮,机抢战马更是优良。然而,一路从烽火中莫爬滚打过来的王耀武,自然是毫不畏惧。
在王耀武的指挥下,这场硬仗足足打了近两个月。雪峰山战役的战略是先守后攻,在中国人民的团结抗日中,最终以歼灭日军28000余人、缴获战利品近20余吨取得了胜利。也正是凭借着这一战役,年仅40岁的王耀武成功当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
另外一场能反映王耀武高超的军事素养的战役,便是因为王耀武一句“就算是五万头猪,共产党抓三天也抓不完”而闻名的莱芜战役。有人可能会纳闷,对王耀武来说,莱芜战役不是一场败仗吗?然而,正是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败仗,更加反映出王耀武敏锐的军事洞察力。
1946年,在蒋介石的安排下,王耀武正式入驻山东,成为绥靖区司令员。而当时和他一起留驻山东的是李仙洲。作为黄埔军校一期学员,李仙洲算是王耀武的师兄。但是经过多年官场的沉浮,王耀武的职务却比这位师兄还要高。这让李仙洲忿忿不平,一直想找机会挫挫他的锐气。而这个机会,正是1947年2月20日的莱芜战役。
1947年,人民解放军在山东莱芜发起莱芜战役。蒋介石和陈诚在接到消息后,立马让驻守山东的李仙洲北进,对华东野战军形成夹击。作为王耀武的下属,李仙洲的行军本应听从王耀武的指挥。
对于莱芜战役,王耀武早就看出这是一个陷阱,李仙洲要是如此顾头不顾腚,肯定会吃大亏的。但因为李仙洲一直对王耀武不服气,加上如今手上还有蒋介石和陈诚这把“尚方宝剑”,所以根本就不肯听他的提醒。
李仙洲落入圈套,快被包抄时,王耀武命令李仙洲赶紧撤退。但此时李仙洲心中依旧有芥帝,身旁又有潜伏在国军里的共产党韩练成在吹“耳旁风”,最终还是耽误了撤退时机。
果不其然,2月23日,在华东野战军的口袋战术下,王耀武的部队被打得溃不成军,五万多人马里面,有一万多人被歼灭,剩下的四万多人全部被俘。就连李仙洲,也被活捉。
在莱芜战役中,解放军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控制了国民党几万人马,创造了解放战争以来的最高纪录。王耀武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对李仙洲恨铁不成钢,气的大骂“就算是放五万头猪,共产党用三天也抓不完”。
如果说王耀武没有从军,大概也会是个出SE的商人吧。因为早年的店员经历,王耀武探索出了赚钱的路子。北伐战争以后,王耀武将投资的目光转向了饼干行业。在他长袖善舞的运作下,生意颇有成效。像是上海泰康饼干厂就是王耀武创立的。
抗日战争时期,王耀武在宁波、温州等地做起了日用品进出口的买卖,收益不菲。王耀武善于聚财却不贪财。他赚到钱后,买了很多地,还有一些眷属厂,用于安置伤残和军属,让他们不至于孤苦流浪。
济南战役吴化文起义,王耀武未能“取义成仁”
说起1948年的济南战役,人们除了想起镇守山东的王耀武,还有一个人,也不得不提。那就是临阵起义,断送了王耀武最后一丝希望的“跳槽将军”吴化文。尽管他作为济南战役的起义将领,在解放战争中也算是立了份功。但他起义的过程却并不算磊落。
吴化文投靠过西北军,跟过国民党军,在抗日战争时,甚至当了日军的傀儡汪伪军,在山东屠杀过抗日军民。解放战争时期,吴吴化文再次转头跟向国民党。眼看国民党大势已去,他又有了投降于解放军的念头。这次的济南起义,便是他投降的契机。
在济南战役中,吴化文和他的96军被王耀武搁在了济南城外的西郊机场。吴化文认为,王耀武这样安排根本是想让自己这支杂牌部队送死,心里就除掉王耀武的想法。然而,这样的安排却给我军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但是,吴化文这个人却是利益至上的墙头草。在济南战役之前,吴化文就与组织说过愿意弃暗投明。起初宋时轮相信了他的话,左等右等,却始终没等到吴化文下定决心。
实际上,吴化文就是想两头都捞着好处,两边都不想得罪。然而开战在即,时不我待。宋时轮心思直接,寻思软的不来,那就只好来硬的了。在许世友的同意下,宋时轮用武力狠狠地敲打了吴化文。经过这番教训,吴化文才真正决心投诚。
那么,既然吴化文决定起义了,为何不带着王耀武一起呢?用吴化文的话来说,王耀武就是个纯纯的书呆子。他满脑子里只剩下对蒋介石的愚忠,就算和他说了,王耀武也是不会同意的。
的确,就算王耀武知道的吴化文的打算,心里即使有动摇,也不敢有起义的心思。毕竟蒋介石和何应钦将他这个“穷小子”一步步栽培到今天,倘若他直接起义,他心里实在是过不去。1948年9月19日晚,得知吴化文起义后,王耀武只是下令缩短战线,之后再无其他动作。
1948年9月,在粟裕、许世友的一指挥下,华东野战军经过8天8夜的浴血奋战,终于成功攻下济南。9月24日中午11时,山东省政府主席王耀武在秘书王昭建的掩护下,弯腰钻入大明湖北岸成仁祠东地堡的洞口,开启了他的逃亡生涯。
在临走之前,他总共干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让秘书王昭建赶快回家照顾自己的老母亲,别再跟着自己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第二件事是把自家后院的两部美制拖拉机收拾了出来,说是要等济南一战结束后,直接拉回泰安老家去种地。
第三件事是下令让军法处和军事监狱释放所有在押犯人,包括被俘的共产党。每位军官人士,发放3到5元的金圆券。这道命令一出,所有国民军官深感费解。但陈毅听说后,却笑着说,王耀武是个聪明人。
在临走前,王耀武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王昭建叹息道:昭建兄,你还记得两年前,刘先生说的那句话吗?没想到今日竟被他言中了!
王耀武口中的刘先生,正是他的经史老师“布衣大师”刘子衡。抗日战争结束后,蒋介石衣发动内战。而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王耀武,此时却已然有了厌战请绪,跟随蒋介石的脚步越发迟疑。
刘子衡告诫他,八年抗战的胜利,源于国共合作,源于全民的支持。作为抗战英雄,王耀武功绩必将让他名留青史。但是,一旦他涉入内战,势必是要留下骂名的。
王耀武原本听从了老师的告诫,开始逐渐远离权力的漩涡。但或许骨子里对蒋介石的愚忠,明知山东的解放区连成了一片,明知济南已经成为一座孤城,明知嫡系的七十四军指挥权回不到自己手上,在蒋介石和宋美龄大摆鸿门宴后,王耀武还是答应守住济南。
后来,刘子衡知道王耀武还是趟了这趟浑水,不禁重摔茶杯,厉声对王耀武说,不出两年,他就得当俘虏。果然,老师的预言一语成谶。济南战败后,王耀武化妆成商贩,从大明湖逃走。刚到寿光境内,就被公安抓了个正着。
一张高级的卫生纸暴露了王耀武的行踪
在解放军势如破竹的攻势下,济南在9月24日迎来了解放。然后,这场胜利不够彻底,因为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还未成功抓捕。解放军群请机奋,一边高喊“打开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口号,一边在全城范围内全力搜寻王耀武的下落。
有意思的是,经过一番好找,人倒是搜到了,但却一下子搜出了七个。而且,这7个“王耀武”,无论是体态还是相貌,都有几分相似,一时间令人难以分辨。那么,在这些“王耀武”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正当解放军一筹莫展的时候,9月28日上午,山东省寿光县公安局突然来报,说是发现一群自称是来济南做生意的长清人,言行举止十分可疑。真正令公安战士起疑心的,是那位叫“乔坤”的人,竟然用雪白的高级棉纸当手纸。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普通的商贩哪有这种财力来挥霍?经过王洪涛的观察,发现此人不仅前额上有一道因为常年佩戴国民党军帽形成白印,而且无论是坐姿还是站立,都有一番“军人风度”。
“乔坤”在得知其余七个“王耀武”被悉数逮捕后,知道日暮途穷,便也不再隐瞒,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全盘托出。原来,他才是货真价实的王耀武,其余七个人则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尽管已经是败军之将,王耀武身为将领的锐气却丝毫未减。他昂首挺胸,中气十足地对公安战士说道:我就是王耀武,叫陈毅来见我。这份凛然的神态,让在场的战士哭笑不得。
被抓捕后,王耀武被送入北京功德林监狱改造。期间,MAO主席托罗瑞卿带话,表示只要他安心改造,很快便能回到人民中去。或许被人民团结一致的氛围受感染,又或许是知道国民党已是强弩之末,不久后王耀武主动找到监狱的所长,通过电台向蒋介石喊话,劝他早日归降。
后来,王耀武遇见同样来功德林改造的文强,便询问他,当日蒋介石听见这则劝降广播,作何反应。文强无奈道:老头子直接把收音机都给砸了,气急败坏地向众人说他最得意的学生竟是这样的软骨头!王耀武听罢,只是沉默不语,而后又点了点头说:他听见了便好。
1959年,王耀武从监狱中特赦获释后,担任全国政协委员,从事文史方面的工作。解放大军压境前,王耀武叮嘱妻子可带着儿女飞往香港落脚,但万万不能跟国民党去台湾。
王耀武晚年的时候,周总理体谅他身边无人陪伴,便促成了他与教师吴伯轮的婚事。王耀武的原配郑宜兰为了让他们的婚事名正言顺,主动向王耀武提出了离婚。离婚后,两人终生未再相见。而郑宜兰也终生未再婚嫁。
1968年,王耀武在北京人民医院病逝,享年六十四岁。去世后,其骨灰安置于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回顾王耀武这一生,也算是活明白了:既有追随蒋介石积极反共的一面,也有为了国仇家恨英勇抗日的一面,更有自我反省,回归人民的一面。
军人始终不能TUO离政治环境单独存在。王耀武所谓的愚忠,是因为他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人生信条。但正因如此,即使在战场上赢过了粟裕,在大局观上,王耀武注定还是不敌粟裕。不过这些话,还得让这两位“冤家对头”在黄土里亲自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