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无尽的懊悔
来到了在赵麻子的办公室门口,五师哥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进屋里去了,我推门走进了赵麻子的办公室,果然赵麻子和五师哥两个人正坐在双人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话呢。我向他们两个点了一下头,避开了赵麻子,就坐在了五师哥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
一见我进来了,赵麻子笑着对五师哥说:
“你的这个小师妹呀可是真厉害,她用大辫子梢儿这么一扫我的脸啊,我的骨头都快酥啦!”
我故作娇羞地说:
“赵经理,你瞎说什么哪!”
“本来想请你们吃饭,可是今天晚上我还有应酬。”
“赵经理,您太客气了,要请也应该我们请您啊,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没有钱啊!”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演出啊?到时候我给白小姐去捧场。”
“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来请您!”
五十个转过头来又对我说:
“三丫头,我告诉你,这角儿啊都是叫人捧红的!你的玩艺儿再好,没有人捧你,你也红不了!赵老板可是咱们这化州城里的名人啊!他不光是位大老板,还是一位社会活动家呢,赵老板是化州市的工商联委员,还是政协委员呢,到时候他再拉上几位大老板,最好是再拉上几个当官儿的,一起去给你捧场,你看你红不红!”
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着五师哥对他的一番吹捧,赵麻子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儿。
“哈哈,我赵某人还真不是吹的,你说在这化州城里,哪一家剧院、歌舞厅、夜总会我没去过呀?这名演员、名角儿,我见过的多啦,可是就没见过像白小姐这么漂亮的,特别是她的这条大辫子,那真是盖啦!”
“呦,赵老板,你可真会奉承人,我哪儿有那么漂亮啊?刚才出去的那位刘秘书那才叫真漂亮呢!”
“她呀,脸盘儿和身条儿还都算是可以,可是他没有这么长的大辫子啊!哪比得上你白小姐这么水灵,这么招人爱呀?”
“赵经理,今天咱们是初次打交道,我就看出来了,您是个难得的好人,从今天开始,咱们就算是认识了。我是刚从农村来的乡下丫头,到了你们这大城市里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不懂,往后各个方面儿还真得靠着您赵老板多照应呢!”
几句马屁,把个赵麻子拍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好说,好说。白小姐,我赵某人不是吹的,以后你白小姐要是在这化州地面儿上,遇上了什么为难事儿,不换是黑白两道儿,你就只管来找我好了,我一定给你摆平了!”
“那我就先谢谢赵经理了。”
“白小姐,我今天可是帮了你的忙了,你可不要念完经打和尚啊!等你成了大明星,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呦,看你说的,哪儿的话呀,赵经理,我就是忘了我自己姓什么,也忘不了你赵经理呀!”
“呵呵,你看她的小嘴多甜哪!”
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冲五师哥向门口儿的方向努了努嘴儿。五师哥领会了我的意思,于是就站了起来:
“赵经理,时候不早了,您也该下班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我也站了起来,把大辫子盘好,卡上卡子,穿好了风衣,然后转过身来礼貌性的向赵老板点了点头:
“赵经理,咱们改日见,拜拜。”
赵老板伸出手来,意思是要跟我握手。出于礼貌,我只好接受了,把手伸给了他。赵麻子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好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似的,久久的也不放开。
“白小姐,你的小手儿可真白呀!又光滑又细嫩。可是就缺少一个漂亮的戒指,以后我给你买一只怎么样?”
“那好啊!恐怕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条件吧?”
“只要你和我去开一次房,怎么样。条件不高吧?”
“赵经理就是喜欢开玩笑。”
我不好意思的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赵麻子好像有点依依不舍似的:
“白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给我打电话,能帮的上忙的,我一定帮。有时间到我这儿串门儿来啊!”
“那就谢谢赵老板了。”
我心里说:来你这串门儿?叫我来闻你的这张臭嘴?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了,我看见你这张丑陋的脸心里头就恶心!我一边想着,跟随者五师哥往外走。赵麻子一直把我们送到了楼梯口,在我们的再三谢绝之下他才回去,临走的时候还向我打着飞吻呢。
走出了赵麻子他们的办公楼,我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之中醒过来一样,见到了外面的阳光,这时候我好像刚刚走出了监牢狱,一下子恢复了自由似的,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我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身上好像卸掉了千斤重担一般,身上轻松了许多。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好像很累,心里头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来,不知道是怎么的,我忽然间懊悔了起来。我刚才那是怎么啦?那是我吗?一个堂堂的七尺高的男子汉,怎么像一个风骚的妓女一样,去和一个面目丑陋的老男人打情骂俏啊?这要是在平时可真是一件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啊,可是今天我竟然做出来了!简直就是做了一场梦啊!似乎是鬼使神差,要不我怎么会做出那么多风骚的动作来呀?这哪里是我陈瑞华呀?分明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浪荡女人啊!下三滥!太下贱了,太丢人了,太没脸了。这时候我似乎觉得街上的行人都在耻笑我,无论是大人。小孩儿都在用手指着我的鼻子申斥我:
“下贱!下贱!兔子、不要脸的兔子!”
我感到无地自容了,闭上了眼睛,用双手捂住了自己耳朵,脑袋里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连一步也不敢往前迈了。
懊悔,无尽的懊悔,真是丢死人了!这时候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我不是人哪!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啊。我发誓,只此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能干这种不要脸的事了,别说是为了租一间破房子,就是给我一栋楼房,我也不能再干这种事儿了!因为我自认为,我是一个正直的男子汉啊。
五师哥向前走路了一段儿,见我没有跟上来,连忙回到了我的身边,他见我的神色不对,就问我:
“三丫头,怎么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呀?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呀?”
我猛然间醒了过来,也觉得自己这时候有些失态了,连忙进行掩饰:
“没什么,来子哥,我就是觉得有点儿累。”
我说的这可是实话,我确实是累了,累得很,比耪了一天地还累呢,浑身上下好像一点儿囊劲儿都没有了,一步路也不想走了,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的歇一会儿。
“三丫头,我知道这会儿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要是不高兴,就骂你师哥我两句吧。我真是不应该叫你去干这种事儿啊。”
“来子哥,看你说的,我骂你干什么?你带我出来是来挣钱的,也是一片好心啊,只是我不习惯干这种事而已。”
“说实话,今天的事情真是有点儿难为你了,叫你一个大老爷们装男作女,去勾搭男人,也是有点儿过分了。可是你要知道,这就是社会啊!要想出来混事由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以后的风风雨雨恐怕还多着呢!说不定还会遇上比这更难办的事儿呢!”
“来子哥,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累了。这种累和咱们在家里耪地时候的那种累可不一样,它不是一个劲儿啊!”
“三丫头,你就别糊弄我啦,你师哥走南闯北的也这么些年了,我心里什么都清楚,我理解你。既然你累了,那咱们就打车走吧。”
我一听他说要打车走,马上就就想起了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辆破“摩的”了,脏兮兮的,后面还冒着一股子黑烟。我今天穿的可是新买的白色的风衣啊,弄脏了可怎么办?于是就对他说:
“来子哥,这儿离着咱们家又不太远,咱们住的那个地下室空气太不好了,都快要把我憋死啦,我看咱们还是溜达着回去吧,散散步,平静一下心情,也好多痛快一会儿啊。”
“那也好,我搀着你,咱们走慢点儿。”
五师哥挽起了我的胳膊,在秋天的街道上,我们两个人就像一对情侣一样,迎着落日的余晖,慢慢地走着。我真的觉得很累,浑身发软,两条腿直拌蒜,都走不成一条直线了,再加上穿的是高跟鞋,险些崴了脚,真有点儿“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感觉。
一见这种情况,五师哥就把我的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用另一只手搂着我的小细腰,我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由他承载着,这样一来,与其说是他搀着我,倒不如说是他架着我更贴切。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有人觉得我们两个好像是一对如漆似胶,亲密无间的情侣,也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女病人。管他呢,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这些了。
走出了小街,赵麻子他们的办公楼已经看不见了,这会儿我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一些了。现在上了大街,人也多了,要是继续这样走下去,有人会真的以为我生病了,也许有人还会以为我太放荡了,有碍观瞻啊,所以我就把搭在他肩头上的胳膊抽了回来,只让他挎着我的胳膊,慢慢的往前走。
就这样,大约走了有半个多钟头,我们终于回到了住处。这时候我也缓过来了一些了,就甩开了她的胳膊,自己走进了这栋楼房。要不被别人看见像个什么样子啊?说不定还得怀疑我们两个真的在搞对象呢。
总算是到家了,五师哥显得兴致很高,一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黑子和小芬就猜到了,这一回我干得不错,肯定是成功了!他们也都挺高兴的,因为这是大家伙儿的事啊。
屋子里除了黑子和桃花眼之外,又多了两个人,看样子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经过来子哥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也是艺术团的演员,这是一对从吉林来的夫妻,是唱“二人传”的。男的叫李满仓,女的叫王翠花,他们是一对夫妻,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本来两个人都放在了家里种地,现在农闲了,夫妻两个出来打工挣钱。
进了屋子之后,大家把我们两个围了起来,问这问那。我觉得今天我所干的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儿,也不愿意说,就拖说我累了。大家简直是把我当成了凯旋而归的英雄,小芬姐帮我脱掉了风衣,黑子给我倒了一碗开水,五师哥更是一阵子的张罗,他叫黑子去买酒买菜,叫小芬姐收拾桌子,准备庆功宴,简直是把我奉若上宾了。这也难怪,我这一次给他们每个人都省下了好几块钱哪 ,他们能不感谢我吗?
喝完了一碗水,我觉得自己这会儿好多了,就忙着去张罗我自己最重要的事儿去了,那就是关于我的住房问题。现在翠花姐也回来了,我和两个女人同居一室多别扭啊!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可怎么办啊?所以解决今天晚上的睡觉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来到了一楼的传达室,老人家戴着一副老花镜在看报纸,我轻轻地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
老人家抬起头原来,摘掉了眼镜,仔细的看了看我:
“是你啊,大辫子姑娘,有事吗?”
“大爷,我想问问您,咱们这楼里还有闲房吗?”
“你要闲房干什么呀?你们的房子不够住吗?”
“我是想自己住一间,你看,这是赵经理给开的条子。”
我把赵麻子给我写的那张纸条递给了梁大爷。老人家戴上眼镜,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才抬起头来说:
“房子倒是还有一间,就在你们住的房子的旁边儿。”
这可是太好了,我连忙说:
“那可太好了,是女宿舍左边锁着门的那一间吗?”
“你先别高兴,听我跟你说,那间房子不能住啊!里面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呀,没法住啊。”
“没关系,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
“那也不行啊?那屋子里的管子漏水呀,潮得很,根本就没法住人哪!”
“大爷,要不您领我去看看吧。”
“看了也是白看,我这么大年纪还骗你不成?”
“别的地方还有房子吗,比如说楼上的,就是房钱贵一点儿也没关系啊。”
“姑娘,真的没有闲房了。我也知道你们住的那个地下室又黑又潮的,新来的人一般的都住不惯,可是真的没办法啊。”
“那可怎么办呢?”
“姑娘,要不这样吧,你先暂时凑合几天,等有了闲房,我一定最先通知你,你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