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金钱的诱惑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我的这条大辫子太特殊了,另一方面是随着我年龄化的增长,“美容”之后身体上产生了更加女性的变化,我似乎变得更漂亮了,成为了小饭馆中的“一景”。
由于正在修建的省级公路从张家庄通过,下了班的修路工人们经常到我们这家小饭馆里来喝酒。修公路的人很多,从而给张家庄带来了商机,这条街上先后开了四五家饭馆,但是哪一家的生意也没有我们“喜乐饭馆”好。因为修公路的大多是外地的农民工,一年才回一两次家,年轻漂亮的女性似乎对于这群“单身汉”们有着特殊的吸引力。“漂亮的大辫子女服务员”一时间就成为了我们这家小饭馆的“金牌菜”,这些人不少都是冲着我来的,每次来都要我给他们端盘子、倒酒,为的是趁机在我身上摸两下,说上几句挑逗的话,似乎这样就能够得到什么满足似的。
虽然是梳着一条大辫子,穿着女式的服装,胸前还挺着一对坚挺的山峰,但我知道我是男孩儿,现在的这身打扮不过是演戏的行头,就和我在舞台上扮演妩媚的孙玉娇、红娘、春草、金玉奴是一样的,现在其实也是在演戏。所以我并不在乎男人们挑逗的语言,有意无意的拉拉我的辫子,在我身上摸几下。有时候我甚至还沾沾自喜,自认为长得漂亮,迷住了这么多的傻男人。
商人的头脑就是灵活,水华姐见我在饭馆中如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就安排我主要负责招待单间里的客人,只有单间没客人的时候我才到大厅去帮忙。农民工舍得花钱的人不多,在大厅里吃饭的客人一般都是要二两白酒,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饼,总共也花不了十块钱。而在单间里吃饭的客人就不一样了,一般都出手比较阔绰,哪一桌也不低于200元,这里边的利润可就大多了。自从我负责单间以来,这里哪一天都没空过。可是我还是那区区500元的工资。连玲子姐她们都看着不公了,在背后偷偷的骂水华姐:
“老板娘太黑了!现在饭馆的生意这么好,她还不增加人手,我们一天比以前多干多少活儿呀?她却一分钱也不给加,简直连资本家都不如!”
我倒一直都没有这种想法,心里觉得第一她是我师父的女儿,又是堂叔伯姐姐,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再说500元钱已经不少了,在我们村一个月能够收入300元钱的人家还真不多。年轻人受点儿累算什么?虽然一天下来腰酸腿疼的,可是睡一宿觉就又缓过来了。
这一天,两辆小轿车停在了我们小饭馆的门前,车门一开,走出来了几个人,其中的一个人我认识,是我的学兄“大梆子”,旁边的一个长得和“大梆子”有点儿像,额头也比较大,还有两个穿夹克的,他们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很整齐,西服革履,打着领带的胖子,一看这位就不是平常人,老有派头儿了。
“爸,我说的就是这家饭馆。”原来那个额头挺大的人是“大梆子”的爸爸,看起来这帮人都是“大梆子”领来的,这位老同学还真照顾我们的生意。
“张总,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个星级饭馆,您就在这里将就着吃一点儿吧。”大梆子的爸爸向那位穿西服的客人逢迎着。
“这家饭馆的门面不大呀!”
“咱们这小地方,怎么能和你们化州相比呀?这也算是我们这个地方最好的一家饭馆了。您吃惯了鲍鱼海参、法式西餐,到我们这里来尝尝山野风味儿的农家饭菜,一定会觉得别有风味儿的。”
“好吧,那就是这家了。”
当服务员的必需要有“眼里见儿”,一见客人上了台阶,我连忙去掀帘子,往里面让客人。
“先生请。”
客人们进了屋,我把他们让进了单间里。客人落座之后,我给他们倒上了茶,之后把菜单打开放在桌子上,拿出来单子和圆珠笔准备记录:
“各位先生吃点儿什么?”
“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拿手菜呀?说说我们听听。”
“我们这里有炸花椒芽、炸苏子叶、干果压肉、五香大杏仁儿,这四样儿都是下酒的好菜,香酥爽口,别有风味儿,几位要不要尝尝?”
“好,就要这四样凉菜。热菜呢?”
“热菜有香椿摊柴鸡蛋、本地的盐卤大豆腐、柴鸡炖山蘑、南瓜下蛋、肉炒葫芦条、清蒸河鱼、果木烤鸡、红焖羊肉,这些都是不用化肥、农药,没有污染的绿色食品,按照地方风味烹制的,风味独特,几位要不要尝尝?”
“好好,就按照你介绍的菜上吧。”
“几位喝什么酒水啊?”
“酒水就不要了,我们带着哪”。“大梆子”的爸爸从随身带着的提包里拿出了两瓶茅台,这种酒我们饭馆里还真没有,因为这个地区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消费水平,我们这里的酒也就是“金六福”、“黑土地”、“贵州醇”、“浏阳河”之类的大众酒,尽管如此,一天也卖不出去三两瓶,大多数人都喝更便宜的本地产的“清泉老白干”。
我转身出去给后厨下单子了,就听见屋里他们正在说我,张总说:
“哈哈,这位服务员小姐不但人长得好看,口才还这么好,脑筋又这么灵活,懂得经营之道,在这个小饭馆里窝着真是太屈才了!我看到我的‘蓝月亮’大酒店当个前厅经理也能够胜任哪!”
“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儿,人长得漂亮还在其次,您还没见到她的真功夫哪,上次学校里庆五一文艺演出的时候,她演的节目得了一等奖哪!她的小腰那叫一个软哪,能撅一个对头儿弯儿,愣能从地上把花儿叼起来!我要是能娶她做老婆,就是给我个县长当我都不换了!”
“我听她说话的声音挺好听的,就跟戏台上花旦道白似的。”
“叫您给说着了,她从小就学唱戏,是唱小旦的,从十来岁就登台了,还是她们村子里戏班子的当家花旦呢!”
“她的那条大辫子又粗又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用手揪过呢!”
“真是个美人坯子,天生的尤物啊!这要是到了我的酒店里去,那就是一棵摇钱树啊!这真是深山出俊鸟啊!没想到,在你们这个山沟沟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大美人儿啊!”
我端着两盘子凉菜进了房间,把菜一左一右的摆放在桌子上,刚要出去再去端菜,坐在下首的“大梆子”拦住了我:
“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化州市蓝月亮集团公司的张总经理;这位是我的同学陈瑞华小姐。”
张总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手,我连忙用白围裙擦了擦手,之后把手伸了过去。这位张总的手很肥大,戴着一个很大的金戒指。
“张总好,请您以后常来照顾我们的生意。”
这位张总看起来衣冠楚楚的,这时候却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他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的手上抚摸着,
“陈小姐的手好嫩好白呀!”
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张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陈小姐在这里干几年了?”
“3年多了。”
“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500元”。
“哎呀呀,太少了,你到我的酒店里去干吧,包吃包住,基本工资1000元,小费收入全归自己,一个月能够赚到2000来块,要是干得好升了领班,每月加500,升了前厅经理,每月加1000,怎么样?”
2000块钱,太诱人了,我和玲子姐、小玉姐的工资全都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啊!都快赶上我们家半年的收入了!可我是个男孩子,到大城市里去当女服务员,那非得露了馅儿不可,没这个命啊!于是我就赶紧搪塞:
“张总,谢谢您的好意,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和地址,等你考虑好了之后一定去找我啊。”
“谢谢张总。”我把那张名片装进了口袋里。
菜上齐了,我按照规矩给客人们斟上了酒。
“张总,我敬您一杯!”
几位客人你敬了他敬,大家都围着张总转。张总喝得也挺高兴。
“小姐,听说你学过唱戏,能不能唱两句给我们助助酒兴啊?”
这还是头一次有客人提出这种要求来呢,说实话,一提唱戏我的嗓子眼儿就痒痒。学唱戏的讲究的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啊,可是现在我只能够每天早晨起来到没人的地方去喊喊嗓子,这功夫都快荒废了。在这里该不该唱呢?我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了。
张总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就说;“我不叫你白唱,有小费的啦!”说着他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晃了晃。
100元,他能够给我吗?我平时连一毛钱都舍不得花,连一根冰棍儿都不敢买,这100元能买多少根冰棍儿啊?金钱的诱惑力可太大了。我实在是禁不住这种诱惑了,就说:
“那好吧,我就唱一段儿《卖水》吧,唱得不好,请张总不要笑话我。”
“好好好,欢迎欢迎!”几位客人都鼓起了掌来。
我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卖水》里面的“报花名儿”。这一段既有道白又有唱,还有做派,连手势和眼神一起都练了,是我最喜欢的唱段,也是我平时练功的固定唱段。
“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梳一个油头什么花儿香,脸上搽的什么花儿粉,口点的胭脂什么花儿红。”
“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梳一个油头桂花儿香,脸上搽的是桃花儿粉,口点的胭脂杏花儿红。”
“什么花儿姐,什么花儿郎,什么的帐子什么花儿的床?什么花的枕头床上放?什么花的褥子铺满床?”
“红花姐,绿花郎。干枝梅的帐子、象牙花的床,鸳鸯花的枕头床上放,木樨花的褥子铺满床”。
“好啊!唱得真好!再来一段吧!”张总显然是被我甜润的嗓子所迷住了,特别是唱到“梳一个油头桂花儿香”的时候,我那两下抖肩特别的美,按我们的行话说,这是个“要好儿”的地方,别说是在这儿里了,就是在几百人大的场子里,也是叫好声不断。这时候在大厅里吃饭的客人们也被我甜润的嗓音吸引了过来了,纷纷挤在单间的门口看我唱戏。既然客人高兴,我也就来了精神,又唱了一段《红娘》里面的“小姐你多风采”,这可是我的拿手唱段,刚才的第一段是以道白和做派为主,这一段则是以唱工为主了。我刚一开口“小姐呀,小姐你多风采呀,君瑞呀,君瑞你大雅才”立刻就是满堂的叫好声,当唱到“好姻缘何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的时候,叫好儿声都快把房顶给震破了,街上的人不知道饭馆里面出了什么事,一下子进来了十好几个人听我唱戏,当我唱到“今宵了却了相思债,一双情侣称心怀”的时候,全场的人几乎都疯狂了,他们高声喊叫着“好哇!好哇!”我全都唱不下去了。
张总高兴极了:
“陈小姐,你一定要到化州去找我,你不用从服务员做起,一去我就给你领班的待遇,一个月1500,怎么样?”
“谢谢张总,我会考虑的。”
张总临走的时候给了我200元作为小费,我从来也没有拿过这么多钱啊!拿着这两张大票,手直哆嗦。水华姐、小玉姐、玲子姐都围上了我,
“瑞华,你唱的真好!等于是给咱们的饭馆做了一次活广告,明天咱们饭馆里一定是顾客盈门!”商人的眼睛里就只有钱,水华姐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今天的做法会给饭馆带来效益。
小玉姐和玲子姐可就不同了,
“瑞华,今天反正就这样了,以后你可不要再给客人唱戏了,你不知道,这里边的事儿可多了,不要为了几个破钱,自己吃了大亏,咱们都是女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怎么还不明白?小玉姐的意思是说,怕你陷入泥塘里去!我听说有一个在饭店里唱歌儿的女孩儿,后来被一个坏小子拉下了水,一连做了好几次流产,现在生育不了了,身体也完了,那个坏小子把她甩了,别的男人也都不理她了,生活得可惨了。我们女人啊,如果一旦自己把握不住,那可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真是我的好姐姐,你们的话我一定记住,绝不陷进泥坑里去。不过,你们也不必过分的为我担心,我绝对作不了流产,你们不知道,其实我是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