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珍藏过八条受之于父母的长辫子,但在一次搬家中不小心把它们丢失了。当时的心痛无以言表,仿佛丢失的是初恋情人,因为那是我童年和青春的见证,是我畅游精神家园最美好、最温馨的回忆!
幼时的我头发并不多,但从上幼儿园开始,不知为什么,就又密又浓了,到上小学,就变成了两条长长的大辫子。
记得上学的第一天,老师让我代表一年级新生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我是被老师抱着上台的,站在讲台前却没讲台高,是老师临时搬来凳子让我站在上面,手里拿着一字不识的发言稿,象模象样地完成了任务。经过这番折腾,全校师生都记住了这个一双大眼睛和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我成了学校的“明星”。
因为头发又长又多,洗头就成了一件麻烦事。以前也没洗发露、护发素什么的,是用榨过油的茶籽饼用沸水浸泡半小时,再用纱布过滤才能洗头,每次都是由奶奶或外婆帮我洗,妈妈在周日来看我时,也偶尔帮我洗一回。头发放在脸盆里足足有半脸盆,外婆就经常用她的广东方言说,痴人多发。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那温暖的手轻揉头发、温热的水浇淋头皮的感觉,却深深的烙在了我的记忆里。
第一次剪发是在上小学不久,因为每天花在梳头上的时间太多,妈妈一定要给我剪掉,任我怎么哭闹也无济于事,妈妈告诉我,再过几年头发又长了,会更漂亮的。因为自己还不会梳头,只好含着眼泪听任剪刀在我的头上肆虐,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象在咀嚼我的心,眼泪终于成串成串地往下掉,抱着被剪下的心爱长发,整整伤心了一星期。
果然如妈妈所说,我的头发长的又快又好,到小学毕业,又成了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妈妈又要对我的头发进行第二次革命了,虽然不舍,这次倒是处之泰然,心想:剪吧,剪吧,四年以后又是两条长辫子。大有书中好汉被砍头时说的“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英雄气概。
到我念大学,虽然长辫子已很不合时宜,但我仍然保留着它。上《外科学》的时候,还真是遭殃,坐在我后面的男生,老是趁我不注意,拔一根当作手术线,用来练习打外科结。
我的头发以每四到五年的速度被剪去一次,到大学毕业,留下了整整八条。我把它们珍藏着,在我参加工作以后的一次文艺演出中,八人舞蹈《打双草鞋送红军》还用上了它们,为节目的获奖立下了汗马功劳。
尽管我把长辫子当作珍宝一样的珍藏着,可最终还是把它们丢失了,连同我无邪的天真,连同我幸福的童年,连同我青春的年华,连同那个有着一双美丽大眼睛,走路甩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一起丢失了,丢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