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姐,你醒醒,你醒醒啊……姐,呜呜呜呜,雨生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跟你顶嘴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有好吃的都留给姐你先吃……姐,求求你不要死,呜呜呜呜,不要丢下雨生一个人……”
谢昭阳觉得头疼,真的好疼。
不只是头疼,更觉得吵,吵吵闹闹哭哭嚷嚷的声音让她睡不安稳。可脑海里刚闪过去一个睡字,谢昭阳的心突然惊了,她现在怎么可能会睡的不安稳?她明明死了啊!
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阵,“雨生,你姐这是自己摔的,可跟我们没关系。这要是死了也是她的命不好,你可怨不得我们。”
“就是就是,谁家女娃跟她似的,她这要死也是人贱有天收,老天爷看不过去才下手的……”
“怎么不是你们,是你们害死我姐的,就是你们,你们都是杀人凶手,还我姐命来,还我姐命来……”
好似有人朝着什么撞过去,谢昭阳耳朵里面传来几声惊呼,接着是一阵桌椅板凳都被打翻的噼里啪啦声。
“你个犟犊子,怎么听不进去人话,果然一屋子都是孬命,呸!真是晦气。”
“娘,别搭理他,就是个小傻子,咱们走。”
接着有人出去,长久的沉默之后,好似有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慢慢的挪到谢昭阳的身边,“姐,爹死了,你也要死了,雨生也不想活了……”
那话里的绝望,甚至呼吸之间,谢昭阳都能闻到眼泪夹着的血腥味。谢昭阳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躁动不安起来,那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的眼睛突然睁开,压的喘不过气的胸口也突然回过气。
揪的一把坐起,谢昭阳长喘了几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真的活了。
“姐……你没死,呜呜呜,姐,你没死,你没死……”
这真是太好了。
谢昭阳压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面前鼻涕眼泪一大把,还鼻青脸肿的小男孩给抱住了,怀里鲜活的人,呼吸之间熟悉的空气,让谢昭阳一时愣住。
似乎是见谢昭阳毫无反应,哭嚎了一会儿的谢雨生,放开了谢昭阳,擦擦眼泪,吸着鼻涕说,“姐,你饿了吧,灶上还有粥,我去给你盛一碗。”
谢昭阳看着前方佝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半大小子,可整个人的经神气都没了,看上去竟跟个小老头似的。
叹了口气,谢昭阳扭头看看自己所处的这地方,土炕上一床烂被子,就这么耷拉在自己身上。炕头一口大箱子,上头还带着锁。挨着箱子的炕头边上一口大柜,斜搭着的柜门展示出里面的空空如也。
一股冷风吹进来,似乎吹散了室内的一丝闷热,从炕边破烂的大窗户望出去,外面日头正好,若是能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
“姐,粥来了,快喝粥。”
谢雨生的进门,打断了谢昭阳的遐想。
回头看向这个一米高点,穿着身看不出原本衣裳颜SE的小男孩。一瞬间,谢昭阳的脑子里关于谢雨生的一切,都涌了出来。
谢雨生,她谢昭阳的亲弟弟,今年七岁,是个新子有些犟,认死理但也很可爱的小男孩。
只是,七岁的孩子,这身高有些令人担忧啊!
但,不对啊!她谢昭阳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孤儿一个的她,明明病死在医院了,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七岁的弟弟了?
一阵发愣,谢雨生眼里的担忧更深了,“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头还痛?”
看着面前小萝卜头满脸的担心,谢昭阳回过神来,决定以静制动,笑笑,“不疼了。”
而后接过粥碗,瓷碗里几块番薯煮成的粥,屈指可数的米粒,却盛的满满的。
谢昭阳眼眶有些湿润,抬头,看着谢雨生单薄的小身板说:“太多了,姐一个人吃不下,你拿个碗来,咱们一起分了吃。”
谢雨生咽了咽口水,摆摆手,“姐,灶头还有,你快吃,我去灶上吃。”
说完,也不等谢昭阳说话,一溜烟的跑出门了。
谢昭阳皱皱眉,腹中饥肠辘辘却是真,闻着番薯的香甜气息,温热的粥水几大口就下了肚。
吃完觉得满足极了,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似的,
掀开破被,起身下床,短了一截的裤腿露出一双纤细的双腿。举起手,瘦骨嶙峋,黑黝黝,满手的茧。伸手莫莫脸,真真是巴掌大的小脸,再看看浑身上下穿的衣裳,谢昭阳有些眩晕。
如果不是她的记忆出了错,那么她谢昭阳,俨然已经不是二十世纪的新青年,反而成了这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什么地方的谢昭阳了。
紧皱着眉头,谢昭阳朝着西面墙上挂着的一个巴掌大铜镜走去,模糊的镜面看的并不清晰,不过依稀可见里面稚嫩的面孔。
头上缠着一块白布,额角出露出一丝干涸的血迹,接着一阵头痛,脑子里涌出许许多多的记忆。
片刻之后,原本有些疑或的谢昭阳,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原来她也是谢昭阳,不过是大夏朝某偏僻山村,芳龄14的农女谢昭阳。冲着镜子里咧咧嘴,虽然看不清晰现在的模样,可谢昭阳觉得庆幸。
相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好不容易读出来了却被一场传染病给折腾死了的她来说,至少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抬腿出屋,谢昭阳一下子就腿软了,好不容易扶住了门框,可堂屋上头的板子上脸SE青肿,毫无气息的男人让她的身子慢慢矮了下去。
心中发苦,眼角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堂屋上躺着的正是谢昭阳缠绵病榻,新死不久的亲爹——谢家老二谢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