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句老话:“二八月天小孩脸”,不想北京的四五月天气也是变化无常,当人们还没来得及拥抱初夏的清凉,已快步走进了盛夏的炙热。前段时间穿着羊MAO衫早晚还觉冷,这些日子穿着短裤短褂也常常是满头大汗。
天刚热,妻就习惯新地给我准备好了芭蕉扇,并放在明显处随手可及的地方。
我手把芭蕉扇,未曾摇动已浮想翩翩,一幅幅历史的景像,从记忆的深处走出,晃晃地展现在我眼前。
那是夏伏的夜晚,树叶把月光揉碎撒了一地,小妹趴在坐着矮板凳的姥姥膝头,我们兄弟团团地躺在芦苇粗席上,听姥姥摇着芭蕉扇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神话故事……
那是烈日下,下队归来的爸爸,推着自行车,湿偷的白SE汉衫里被芭蕉扇鼓鼓撑起的背影……
那是闷热的夏天,年迈的妈妈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等我下班,一边搧着芭蕉扇,一边孤独地唱着童年的歌谣:
风婆婆,来风了。
家里狸猫拴好了。
狸猫叫,风来到。
猫猫叫三声,
家前园后都是风。……
那是拥挤的居住环境里,兄妹十几岁才人手一把芭蕉扇,多才多艺的小哥帮我在扇面上用墨汁写下“清风”字样,并教我用煤油灯烟熏黑后再清洗干净,看到那属于自己的芭蕉扇,心满意足的画面……
而我现在手持的这把芭蕉扇,千里迢迢伴我来到北京,它饱含着故乡的请思,似乎还散发着妈妈的体香和家的温暖……
我清晰的记得,妈妈常用的那把芭蕉扇虽已经是破如星条,还被妈妈用白布条沿边密密地缝着,现在想起来那把破旧的芭蕉扇或许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去世的姥姥留下的,天一热,妈妈走哪带哪,至今可能还躺在老家我小车的后备箱里,那是我送妈妈去哥哥家忘记拿下来的;细心大嫂看后,专门在万兴市场买了两把,还经心地用灰布条缠好缝牢把柄送给妈妈;而我现在手持的就是其中的一把。
这是来京在女儿家长住后,天热也想家,想起芭蕉扇更是想起妈妈,可即使在自由市场也没买到满意的芭蕉扇。趁着回家照顾妈妈,我向妈妈讨了老人家常用的一把。现如今,除了经神上的教诲,这是妈妈留给我带在身边唯一的念想,看到它我就想起妈……
摇起那经条分明隆起芭蕉扇面,晃晃中,白发苍苍妈妈的影子时隐时现;一阵阵凉风吹过,犹如妈妈温柔细腻的手拂上了我的面;睡着后我把芭蕉扇放在枕边,梦里仿佛又躺在妈妈温暖的臂弯……
因为疫请,今年的清明节又没能回去给爸妈扫墓,虽然兄长都给予理解和宽慰,可心中总是挥之不去的遗憾。不知道天上是否也有酷暑?不知道妈妈带没带去芭蕉扇?
几天来总觉有点心绪不宁,看到芭蕉扇我才恍悟,今天,五月二十六日,是我们见妈妈的最后一面!我轻摇芭蕉扇,希望能把清风送给妈妈,顺带去我无限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