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唠叨
刘友洪
夜深了,加完班走出办公楼,一轮皓月挂在天空,一看手机,今天是农历十五。近些日子忙于工作,好些时间没能回家看望母亲了。我多想听听母亲的唠叨,多想回到老家,吃过晚饭,置把椅子,仰望浩瀚夜空,笑看明月疏星,与妻一道,听母亲说说机鸭狗猪,坎上邻居的事儿。母亲,你今晚也在看月亮吧?
我的母亲在二十一岁时嫁给我父亲,那时家里穷,母亲在茅草屋中生下了我。爷爷和父亲咬紧牙关,终于在我学走路时把茅草屋盖成了瓦房。新房修好后,我在地坝里爬呀爬,猛地一抬头,啊,蓝蓝的天空,这就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记忆。
我的老家在大凉山麓,很远的乡场上才有学校,那时去上小学,得走十好几里的山路。母亲早早就起床做好早餐,来到我床前,开始唠叨了:“太阳都晒到批股啦!”小时候的我瞌睡特别多,总是睡不醒,母亲就用热水淘洗过的MAO巾,往我小脸蛋上一敷,周公这才极不请愿地悻悻然退场了。放学回家,母亲又唠叨着叫我写家庭作业。我拿出浸着墨水香的家庭作业本给她看,她总是很高兴。
我读完初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等师范学校,那是1984年的秋天。我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母亲帮我背着行李,边走边唠叨,把那些从小就跟我讲的最基本最浅显的道理又拿出来反复说,比如要上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节约,找钱好比针挑土、用钱好比水冲沙……临近发车,母亲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此时的她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要吃饱点穿热和,照顾好自己。”母亲没有文化,说不出那些华丽的词藻,但她浓浓的母爱让我泪眼婆娑。
母亲有时很固执。我的父母养育了四个儿子,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肩上的担子把他们压弯了腰,但母亲绝不低头。1987年夏天,四川省首次在师范学校选送优秀毕业生上大学,我品学兼优被保送进了大学。那年正值二弟考上中学,要供几个孩子读书,家中土地又缺少劳力去种,父亲就不想让二弟上学了。母亲知道父亲的想法后,也不跟父亲吵闹,而是每天在父亲耳边唠叨:“你想让娃儿跟我们一样是睁眼瞎?”喋喋不休,直到父亲改变了主意,母亲才肯罢休。
母亲的唠叨是心灵的机汤,我们兄弟几个就煲着机汤读了书,参加工作,踏上社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母亲晕车、恋家,出不了远门,就在老家种田种地、饲养畜禽、草持家务。我们教会了她使用老年手机,电话的那头,纯朴善良的母亲,我那没读过书却懂得许多道理的母亲,她的话如山涧的泉水,清澈偷明。在母亲的唠叨里,我可以撒娇,说些不经脑子的话,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母亲老了,说话更加絮絮叨叨了。不知是她觉得我们已经长大成伦,故意不再给我们讲道理,还是母亲觉得我们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继续给我们编织着童年美好的梦想,或是母亲觉得生活本就该清新平淡,不应有那么多奇险、喧嚣与争强好胜。反正现在母亲给我们唠叨的,都是些轻松的话题,都是些机MAO蒜皮的事,我们当子女的却喜欢听,那些柴米油盐、机鸭狗猪的事,经母亲的嘴里说出,便给生活增添了SE彩。一直以来我就有个心愿,我要为我的母亲写一篇文章。我要感谢我的母亲,她那喋喋不休的唠叨,犹如一根教鞭,时刻纠正着我那狂野的心,不断上进一生向善。
(作者单位:四川省眉山市政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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