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泉州晚报
时光里的戽水声
□曾剑青
戽水是一种古老的人力汲水方式,田间生产劳作的人们曾长期使用着这种原始的灌溉方法。
小时候,闽南老家种得最多的是番薯,春里种下的番薯苗,已有两三尺长,一垄垄的早已被覆盖,墨绿的叶子葳葳蕤蕤,一派生机盎然,泛着莹莹青葱,清晨的露水多,星星点点地缀满叶片,珠子般晶莹偷亮,一切都变得美妙起来。
远远望去,密密挤挤的叶片充满活力。夏风过处,掌形叶片翻卷着,露出叶背浅浅的绿,阳光之下,它们似骑马疾驰而过的战士,齐刷刷地朝着同一方向飞奔,我知道大地正酝酿着新的希望。
父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按这样的长势,不到八月就有甘甜的番薯可吃了。可那年少有的炎热天气一直持续着,潭里的水至少也蒸发了一半,番薯叶卷曲着,纷纷耷拉着,仿佛被抽干了水分,擎起的叶子失去了往日的奕奕神采,像拢合了的伞一样擎着。
“如果不赶紧戽水浇地,今年的收成可能就泡汤了。”父亲着急地说,时不时地流露出不安的神请。“潭里的水剩下不多了,那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戽起来呢?”母亲提出困难。“不管怎样,也得去试一试。”父亲态度坚决。
我们在父亲的带领下奔赴“战场”——田野。一家人分成两小组,母亲与小弟负责田间管理,掘坎、堆土、疏通水道,我与父亲一组负责戽水,潭水太深,我们不得不将戽桶两旁的两条绳索放长,再放长,直到戽桶能舀起水来为止。
当时我只有十二三岁,个子不高,力量不足,我双手紧握绳索,稳稳地站立潭岸上,和父亲一起拉起戽桶时,潭水太深,我们看不到戽桶里有没有水,当我们使劲往上拉,没想到我与父亲各自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踉跄,身体狼狈地摔在地上。原来是戽桶并没有舀上水,两端被绳子拉得紧紧的戽桶在水面上空空如也地晃着、转着、舞着,那模样确是让人忍俊不禁,也就忘记了疼痛与劳作的艰苦。
几次调整戽水姿势后,我终于能舀到水了,与父亲默契配合。扬手掷桶、弯腰舀水、挺身提水、扬手倒水,在农事生产中,戽水算是体力活,特别是挺身提水时,往往会因力量不够导致戽桶倾斜,桶里的水还没上岸就在途中全桶倾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水半空中“哗啦啦”地坠入潭里,徒劳无功而心生无奈之感。无数次的动作反反复复地来回进行,力量还小的我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我知道一停下来就意味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看着潭水源源不断地流向干涸的土地,我们仿佛听见番薯“咕咕咕”的喝水声,惬意之感油然而生。
猛烈的阳光下,我已是满身大汗,在与自然的抗争中,小小年纪的我体会到了劳动的艰辛。
一天的劳动足以让我腰酸背痛腿抽筋,让我感受到生存的不易,让我明白付出的意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实地描绘了在烈日当空的正午农民田里劳作的景象,真切地展现了农民终年辛勤劳动的生活,若是没有这样的经历,永远也不会体悟到百姓田间劳作的辛苦,也就不会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了。
回望时光里一幅幅远去的田间劳作画卷,聆听一曲曲踏着诗一般节奏的戽水之声,我深知劳动创造美好生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