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业,我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
我爸大摆宴席的时候,姥爷姥姥仍然是坐在我身边。
我问他说,姥爷,你想吃啥,我给你夹。
姥爷就看着我,美滋滋地笑。
好像看见自己奋斗一辈子的油井喷出了油。
2004年,我带着对未来的希冀与不安奔赴北京。
人人都说北京好,可所有的假期,我都会跑回家。
我爸说我没出息,也不去打工,接触一下社会。
可我想我姥爷啊,想依偎在他胖胖的身子旁看电视,或是听他唠唠叨叨。
那时候,他已经70多了。身体都好,只是血糖有点高。
大他5岁的姥姥,比起他要差一些,腿脚已经不利索了。
每天早晨起来,他会和姥姥分要。
降压的、降糖的、降脂的,营养神经的,保护心血管的。
两个人的饭菜简单,都是姥爷去弄。
家也是姥爷收拾,扫扫擦擦,一尘不染。
姥姥说,当初嫁给你姥爷,还是个小孩子,我以为要伺候他一辈子,没想到,老了全要靠他了。
忽然好羡慕他们,乱世里一路走过来,创造过新中国的历史,缔造过开采石油的神话。
他们从风风雨雨,到风和日丽。
缘起,却只是闭起眼的盲娶盲嫁。
姥爷说,婚姻呐,就要像干工作一样,少计较,多办事,能者多劳,谁行谁上。
后来,我把这句婚姻保鲜的真谛传给了我老公。
大二那年,我二舅去世了。
二舅有副刚正却火爆的烈新子。
平时对父母极孝顺,可泛起驴来,气得姥爷肝儿疼。
姥爷一辈子没和谁红过脸,唯独二舅能气到他。
可姥爷心里是喜欢他的,一身正气。
可惜二舅命不好,才40多岁,只因为几句口角,被人捅了要害。
全家因为他的死,消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