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做不到,所以看到高高大大、一脸沉静的Tommy时,我理所当然地像株菟丝草一样依附上他这棵松树。Tommy几乎帮我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帮我铺床,挂帐子,我看着他用大拇指将图钉一粒粒按进床框时,忍不住笑了,我问他:“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他一脸严肃地回答:“菠菜”.他也知道大力水手是吃菠菜长大的,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一分。他忙得不亦乐乎,我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问我:“你是不是该自己去打两瓶开水呢?”他为我指明开水房的方向后,我只拿了一个开水瓶出门,拿两瓶多重啊,还不如走两趟呢!结果我空手而回,我的开水瓶在水房里摔成了碎片。Tommy听我描述完整个过程后开始微笑,我说,我还是做对了一件事,幸亏只拿了一个开水瓶出去。他哈哈大笑。从此,在大学的四年里,用他的话说,我是在一直缠着他。
Tommy父母双亡,他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他叔叔是个的士司机,婶婶承包了一家幼儿园的食堂,原本抚养家里两个孩子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加上他之后,就有些吃力了。Tommy生长的速度太快了,初中的时候就长到175厘米,所以比他大3岁的堂哥还得捡他的衣服。
Tommy一身傲骨,虽然叔叔婶婶待他不错,他却总有寄人篱下的压抑。所以,他一直非常自觉,学习成绩永远保持优秀,家里的事总是抢着做。高中那年,他找到份夜间工作,拿着高压水龙头和清洗剂为人洗车,凌晨出动,天亮时收工,收入居然颇丰。因为有这个便利条件,他把叔叔的车打理得光可鉴人,也会把劳动所得一大部分都交到婶婶手里,说:“您自己去买些衣服吧,我又不会挑。”所以,叔叔一家是极疼他的。
不想离开Tommy
我大二那年,Tommy大四,在他快离校的那段日子里,他第一次带我到他叔叔家。他叔叔婶婶都不在家,我只见到他的堂哥理想,非常瘦,眉宇间有股音郁之气,四下打量我的眼神让我极不舒服。理想跟我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出去了,我到处看着,发现他们家的环境比我想像中还要差,墙上到处都是黑油油的,好像是被油烟熏的,墙上刷的绿油漆已经斑驳,一块一块向下剥落,厅里的灯还是个大大的灯泡,开了灯屋子里也是暗暗的,卫生间的水龙头故意没关紧,水滴嗒滴嗒地流到一个塑料桶里,墙角有个古老的木盆,想到Tommy以前也会用这个黑漆漆的大木盆洗澡,我的心就一阵阵的疼。Tommy的房间实际上是一个封住的阳台,很小但起码是个独立的空间。我用手抚着他的床单,就像轻抚他的脸一样,感觉温暖而干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