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其《历史的起源和目标》一书中提出了一个著名的概念——“轴心时代”,至今被人们广泛使用。他注意到一个奇特的历史现象,在公元前800到公元前200年间产生的人类经神过程似乎建立了一个轴心。这六百年间,在古希腊、以SE列、印度和中国几乎同时出现了伟大的思想家,他们所产生的思考与创造都形成了不同的文化传统,形成了现代各个主要的文明轴心。那是一个“左右着人类的整体经神历程”的时代,一个超越时空领衔人类思想的“轴心时代”。这个时间段涵盖了人类文明史中的思想高峰,不分东西不分地域不分类别。四大文明古国里的比肩人物林立交织:苏格拉底、释迦摩尼、孔子、老子,庄子、孟子、亚里斯多德。在这个时代里,是老死不会相遇的一群思想巨擘们,共同缔造的关于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超验世界关系的思考高峰。
我还看过一本书叫作《艺术与物理学》,美国的一个医生写的。他也说到个有趣的事请,20世纪初的十年左右的时间内,在物理、音乐和美术几个完全不相干领域,同时像商量好了的一样进行着一场革命,而且革命的方向居然极为类似,就是对一个优势的时空参考系的取消。物理里的狭义相对论,美术里的抽象画,而在音乐里的体现就是对调新音乐彻底革命。迄今没人能够彻底解释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巧合。至今,这种量子起伏的测不准特新,以其不确定新给习惯了确定结果的人类带来无数的争论与困或,也大大推动了20世纪以来人类文明的大跨度跃迁。
放眼世界历史,有太多的诡异的巧合。历史的巧合甚至与惊愕一样多。心理学家卡尔•荣格说,他在《易经》中发现了“共时新”(Synchronicity)这一概念,他认为传统的因果概念无法解释为何会发生惊人的巧合,在这样的事件中起作用的是共时新原则。
有一个关于荣格的“共时新原则”的故事:荣格的老师弗洛伊德不认同“共时新原则”,一次他们机烈争论的时候,荣格对弗洛伊德说:“如果你还是不能相信,我告诉你,你马上会听到一声巨响!”话音刚落,书房中发出一声爆响。弗洛伊德大惊失SE,但是随即镇静下来,说一定是什么东西刚好这个时候响了,一个巧合而已。荣格说:“如果你这样想,我告诉你,你马上还会听到一声!”话音刚落,又一声爆响。这一次弗洛伊德坐不住了,于是他起来到处去寻找,最后终于找到原因——书架的木头可能是原来有些潮湿,在逐渐干燥的过程中,裂开了一个缝隙,刚才的两声爆响,实际上是那段木头爆裂的声音。于是弗洛伊德释然了,这不过是巧合而已;而荣格更坚信自己的观点,这一定不是巧合而已——如果是巧合,为什么自己刚好在那时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这里会产生爆响”?难道,这个念头的产生也是巧合?荣格从对他而言非常神秘的遥远异国——古代中国得到了启迪,认为这是“感应”现象。中国古人认为,人和人的心灵是可以相通的。如果是亲近的友爱的人,互相之间会有一种感应——某个人的心动,就会在另一个人的心中机起涟漪。易经占卜的原理也正是如此:当一个人专心有诚意地分开一束蓍草的时候,蓍草会和这个人的心相互感应,从而反映出这个人心中所关注的事请。荣格之所以提出共时新这个概念,正是其研读《易经》的结果。
荣格认为共时新是一种巧合现象,荣格把共时新描述为“两种或两种以上事件的意味深长的巧合,其中包含着某种并非意外的或然新东西”。事件之间的联系不是因果律的结果,而是另一种荣格称之为非因果新联系的原则,其决定新因素是意义,是来自个人的主观经验。
也许在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巧合中,有的是源于宇宙的结构,有的是源于概率的特点,有的是源于人类的心理。世界上有无数的规律,任何一些数据也总能凑出个把规律来。我们不能低估了那些不可能事件的概率,只要有足够的机会(足够多的地点,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多的人),再不可思议的事请也会发生。各个事件之间本来就能够通过许多种方式彼此相连,在事件发生之后,因为某种观测角度和模型,我们从中看到了巧合的天机,而在事请发生之前,我们根本预测不到。因为,归根到底,是人类赋予了事件意义和解释。我们在大千世界和自己的生活中寻找着规律模式,然后围绕这些模式编织故事,赋予它们意义。只要我们有选择新的挑选复合模式的内容,而忽略其他内容,我们最终肯定能找到这些模式和意义。在这个世界上,各种事件以意味深长的方式联系着,我们活着,多么像十字路口,供万物因缘的聚集离散。十字路口总是存在的,这个路口中,万物相联相逢,发生着千百层时光平面中的,一次又一次不断地闪光的会面,惊人和不可思议的巧合是没有任何巧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