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回忆中学生活,有一外号“老烧机”者不可或缺。我与此人虽同班过一段,但相互之间了解不多:何方人士?不知道。姓甚名谁?忘了。“老烧机”上学颇为低调,高中三年,为老师不齿。据说,此生平时从遵守纪律到学习表现无一项合乎学生规范。彼时,高考须经提前筛选,不入围者无缘正式高考。奇怪的是:帅选过后,名不见经传表现散漫的他高居两千余人榜首。通渭一中一片哗然,骂他抄袭的有之,说他歪打正着的为数不少。在那议论声里,狂人进了高三《2》班,亲眼目睹了“老烧机”的潇洒与散漫。也只有他缓解我们紧绷的神经。
吾等到了那班里大约四五天时间的一个下午,语文老师正在滔滔不绝得给我们讲授他的“高考作文十大断想”。忽然,狂人身旁窗户上一暗,“腾”的一声,一只大脚踩在我的桌子上,一名身穿公安蓝制服,头戴黄军帽,身材魁伟的同学迅速跳跃到我右手最后一排坐下来。这并不奇怪,通渭的教室每班80——120人不等,上课时过道无法通行,为进出方便,同学进出窗户随时都有。只见他,并无纸笔,从衣服兜里掏出卷成筒状的课本,伸出左手母中二指随便一翻听起课来。而右手之间夹着拇指粗一扎长的老旱烟。身上,腿上麦草婆娑。那时候一节课两小时,不等课终,“老烧机”又越窗而去。
课后得知,此人平时一贯如此,难怪师生对他的状元成绩颇有微词。一中东边一片原野,风景如画,在学校和麦田之间是一个大集体遗留先来的大碾麦场,通渭人叫官场。官场上有几个大草垛。传说,三年来“老烧机”白天就在这草垛下睡觉,偶尔现身班级,所以浑身连土带草,抖擞不尽。学校和老师也么拿他当学生看。
随着毕业试和预选考试中,两次夺魁的表现,学校和班主任开始培养他。可惜,“老烧机”的表现就像结巴的骂仗——原样子。有的同学认为他智商很高,学高中课程小菜一碟,也有的人说他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头悬梁锥刺股,莫衷一是。狂人和同学租的房子就在东川川口,也就是官场斜对面。偶尔遇到“老烧机”仅止于寒暄新问好和攀谈,很少涉猎更深。但他一如既往地那样飘忽于家,野外和课堂之间,的确不假。
考前的时间真如白驹过隙。三天考过,有捶胸顿足的,有兴高采烈的,有不温不火的,还有经神失常的,《儒林外史》中的请节像往年一样重复上演着。那时候,先报志愿,再等公布分数。所以第一志愿往往比较保守。“老烧机”填了西安交大,按班主任的说法:西安交大是全国有名的铁门坎大学,分数高不说,对学生各项素质要求极高,能上北大进不了交大。班主任动员并修改了他的志愿,“老烧机”当面默许,背后改了回去,表格上的高校名字刮了改,改了刮,最后表格刮偷了,到招办换了新表,班主任愤然放弃善意劝告,随他去了。
后来听说,“老烧机”以高出2分的成绩被西安交大录取。毕业之后,各奔东西,谨以此文怀念那经英是高考的惨烈之余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