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盛产石头,但非名贵之石,仅用于修桥铺路、起屋建房,较好的用于制作水缸、杵臼之类的器具。但村人和石头感请深厚,有人世世代代为石匠,卖石板、石器、柱石、碎石、基石,放眼望去,满山石头,即使长树,树下、土下不到三尺必有石头,石头像人一样充满灵新,你要喜欢小的,它就学会风化;你要喜欢坚硬,它就选择结团;你要选择柔软,它就选择成沙,只需手轻轻一捏,沙随手间缝隙流下。
在漫长的岁月中,青石路失去往日的荣光。路上常年也就是阳光和树荫相伴,偶尔有牧人经过,发出清脆的噔噔蹬的响声;也有到田地里劳作的农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躺在路面休憩;路面也有野花、野草,春来发绿冬去萧黄。在季节的变化中,青石躺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太阳将其晒得长起青SE的花纹,有的像花朵,有的像圆盘……美丽极了。
曾几时,青石路面石板、石条整齐排列,任由岁月洗涮。但不知是山洪爆发,还是水牛过重过大,慢慢的石头的路面开始由泥土取代,石头是进家入户,还是跌落河谷,还是进了乡村博物馆……都不可寻知。从那时起,噔噔蹬的声音时断时续,你再也听不到清脆连贯的声音,只有孤寂无声的哀叹。在漫长的历史中存活过来,经由无数的骡马、人群踩踏,还是挺直的石板,还是经不起温柔乡的有或,离开了多年的岗位,背弃了多年坚守的理想。
一次雨中,我顺着青石路向曾经熟悉的地方走去,还有几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还在欢迎着我,青石板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看着他们黝黑的肌肤,我知道有不少苦楚藏在心中,有多少寂寞伴着雨滴,水滴石穿,青石板上的一个个水窝像一道道年轮,述说着千百年来的熙熙为利的人群和快乐奴役着的骡马,辛勤劳动的村民……
雨中,我没有流泪,我不知道人群和骡马的少去是高兴还是冷落,历史长河,石头能算什么,人心又能算什么。什么都无法和野花野草媲美,它们古往今来,从未改变,死去活来,周而复始,不像人和石头一旦失去,不能重来。石头开始隐藏,人心开始显现。因为无用和少用,石头被人背回家大用、为己所用……在大自然里,风花雪夜从未冷落过石板,人也没有过。
青石路,不论石板在否你都是一条路,只是走得人少了,更难走了。路的方向从未改变,通向繁荣城市的方向一直没变,通向心灵深处的路也从未改变,改变的只是坎坷和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