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
喜欢傍晚的夕阳,变化诡谲,排列成不尽的图案。天空上不断变幻SE彩,从橘红到橘黄,从玫瑰红到紫SE,到蓝灰,再到烟灰......渐渐的天暗了下来,墨蓝SE的浓度越来越重,经常有鸟飞过满天晚霞,奔飞的速度总是极快,只教我看出它们的翅膀,却认不出是哪一种鸟。喜欢看驮着夕阳的飞鸟的翅膀,观赏那种充满了生命力的翩跹起舞。飞过只是一刹那,但天空中会留下翅膀的划痕。
不知道飞翔是一种什么感觉?有人为了像鸟一样飞翔,把一对大大的翅膀绑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高举手臂从高高的山崖上轻轻跳下。世间上就是有这样一类人,执著于对生命的永恒意义的追问,他们不相信自己只是从母胎中落地的一个肉体——他们不停的追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纯真而自由,是他们固有的属新,这是一条充满了孤独和骄傲的不归之路。
飞翔,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轻盈自如,那是以不可思议的频率在拼命抖动翅膀(一只蚊子的翅膀每秒钟能振动300次以上,蜂鸟每秒最多可以扇动80次翅膀),并且需要一直不停的飞翔。如果遭逢大雨淋湿了翅膀,就会加重了翅膀的负担,最终没有力气再飞行。或者不幸负伤,两只翅膀无法协调地展开,从而东倒西歪飞不起来。至于最可怕的事件发生,一旦折断了翅膀,那就是永坠地狱了。
当我们抬头欣赏着,直上青天的一行白鹭,暴雨将至前低空飞行的燕子,交错凌乱、低低尖叫,犹如漫天都是羽MAO,还有高空中成伦字形或一字形的雁阵向南或向北呼啸飞过……在我们眼中视为美感的事物,也许在鸟的世界里,而只是一种生存的严酷和艰难。鸟的翅膀在空气里振动,那是一种喧嚣而凛冽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一种不确定归宿的流动。
可人不是飞鸟,人总是渴望不可能,渴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生活在别处。小孩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童年是一段充满幻想的时光。曾经小小的脑袋里,总是装满了奇奇怪怪的想法:有时候,幻想自己是天上飞翔的小鸟儿,无拘无束挥动着自己小小的翅膀,在蓝蓝的天空中自在飞翔,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
想知道山峦与河流的真正去处,想知道极高极高处耀亮的阳光……
渴望能振翅高飞,在晨曦初上时,在澄蓝明净的天空里,如一只白SE的飞鸟。许多年前,我们都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远方,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许多年前,我们都曾是个朴素的少年。听到有一个声音说,你不该飞,否则会掉进沼泽。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你不会不飞,否则就配不上那双翅膀,那对在你身后的隐形翅膀。
什么人类总是将一腔痴心梦想,放在一双纯白的羽翼上?渴望带着快感,掠过一碧如洗的晴空,展开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翱翔?自以为有了翅膀,就会变成一只鸟,以为变成鸟之后,就可以拥有自由。所有理想的开始,都放在一对洁白的翅膀上,我们绝不愿停留在污黑的枝干上,日益变得皮MAO蓬松,懒惰而丑陋。
可惜这个世界少有一辈子都天真的人,后来我们都在平地上徘徊,行SE匆匆,偶尔还记得天空,还怀念飞翔。我们嘲笑那些有飞翔想法的人,告诉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任意而行,不为世俗所动,需要天赋异秉。告诉他们,很难说飞和不飞,哪一种才是幸福。跨过山和大海,问遍整个世界,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人类是想要翅膀,飞翔,或是自由,还是只要一种追求飞翔的感觉?下班了,放学了,黄昏的时候,是那些散落在城市里沉默的人们归家的时候。世界的风,世界的云,收聚翅膀,睡在他们的双肩上。
《鸽子》宋冬野
M路的鸽子啊
我在双手合十的晚上渴望一双翅膀
飞去南方南方
尽管再也看不到无名山的高
遥远的鸽子啊
匆匆忙忙的飞翔只是为了回家
明天太远今天太短
伪善的人来了又走只顾吃穿
昨天我数到第二十五颗星星
在北京第二十五个秋天的夜晚
收得下过去也给的了未来
他们在别有用心的生活里翩翩舞蹈
你在我后半生的城市里长生不老
鸽子啊你再也不需要翅膀
明天冰雪封山的时候我也光着双脚
站在你翻山越岭的尽头正当年少
两千个秘密没人知道
请你在春天到来的时候轻轻歌唱
唱一首关于冬天的歌谣漫漫长长
鸽子啊我在你温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