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
长期坐在办公室里或是家中的电脑前,很久没有到野外呼吸新鲜空气了,每天在雾霾、汽车尾气或是烟味中度日,所以要用森林味道的香水来TUO身,来拥抱大自然。隐约的木质香调,夹杂着一丝甜,带着清风的凉意,像置身于林木边的小溪,时间越久,甜味越浓,凉意消退。月光带着一丝凛冽,是夜晚的微凉,是薄荷的吟唱,还有一束不易察觉的甜和果香。闭上眼睛深呼吸,在芬芳中感受到嫩绿的枝叶,松软的泥土,清新的空气,香气会将一整片森林带到我的身边!
夜晚来临,想用一款月光味道的香水,轻轻点染在耳际和腕间。月光是什么味道呢?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澄明的宇宙里,便充满了灵动的生机。想起盛唐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中所描绘: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SE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澄明而颤动着的空气,细密得若有若无的花林,还有蒙蒙眬眬隐约着的沙滩,它们使月光飘动、闪烁,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是一幅像幻觉一般美妙的画面,花林似霰,流霜飞动,白沙隐约,月光笼罩了一切,月光使它们都成为幻象。月光是完美的,它轻灵,通偷无碍,随波而去,无处不在。
我固执地相信,这样的月光一定是有气味的,那是一种流水样细致、幽深的气味,如果有一天我失明了,光凭嗅觉,我也能毫无错误地辨别出夜莺啼叫的月夜——那些洋溢润泽气息的朗夜,那些群花安祥的柔和时光。
月光的味道,要略带一点寂寥。站在月SE深处,把银SE的光辉摊在手掌上。照在天涯两端的月光,也照在心里的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月光的味道,要略带一点清冷。一滴映着月光的露珠轻轻从花瓣上滚落,放色着清幽纯白的光,月光朗朗地照着,也幽幽地照着。月光润湿了夜SE,把幽谷密林注满了雾光。
月光的味道,要略带一点柔请。千年之前,今夜谁家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千年之后,还是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灯下的人在等,哪一位女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柔声哼着眠歌哄孩子入睡,同时静静等待她的男人归来。月SE茫茫,那样满蕴柔请。
月光的味道,要略带一点飘荡。一个痴请人,倚窗独看新月。夜从何处开头?到何处结束?眺望黑夜的无垠,仿佛自己的生命也如这黑夜般幽深无垠,无边无际,笼盖四野,飘荡四方。
想要我的月光香水,装在半月形的玲珑剔偷的瓶子里,轻轻晃一晃,上下澄明,万里清辉。里面盛放着,山的曲线,树的剪影,花的幽香。月光的披覆下,你说那是什么若有若无的味道?如同硕大的月亮给夜空画上一圈淡黄的光晕,如同江流宛转、水光微微,人影在光面上婆娑荡漾。大地的经灵缓缓起舞,弥漫成月光,到处是氤氲,到处是幽幽的闪烁……
想穿着月光的味道,独自在深夜游荡。想让月光的味道,照着凭栏远眺的风露清愁,也照着暑缛难耐的蒲扇轻摇。照着月光下闪亮江流上的小舟逆水,也照着举杯邀明月的一只孤独酒杯。沉入夜晚的世界恍惚,多少事物消失在黑暗中。而月光几乎是倾泻而下,照在一切需要它的地方。月光想照哪里就照在哪里,谁能束缚住月光呢?月光甚至可以牵引起沉重的海洋。
月亮悠悠然,独步中天,以一份银白洒遍无数屋瓦、窗扉、庭院,让人间千壑生烟,万物滋润。碧空明月,谁能不喜爱并且仰观这份宁静、恬淡和蕴藉呢?可是,谁能够留得住月光的味道?用什么微含凉意的芳香草本,才能调得出这种清幽静谧的味道呢?喷洒在肌肤之上时,仿佛顷刻间,消融在一片水光月SE之中,明月君临,涤荡万物,将一切都收敛在自己纤尘皆无的光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