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部结构损伤不可修复，但白内障手术仍能逆转痴呆风险
撰文 | 凌骏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作为一种退行新疾病，白内障是多数人一生躲不过的坎。通俗说法是，如果你没得白内障，说明活得还不够久。
除了损伤视力，最新权威研究显示，白内障会显著增加罹患阿尔茨海默症（AD）的风险，达47.9%，但可通过白内障治疗手术实现逆转。
“白内障等眼疾会影响痴呆症发病不新奇，但手术治疗直接逆转相关风险，是我们意想不到的。”研究领衔人，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神经内科主任郁金泰教授对“医学界”表示，揭示了未来在预防，甚至治疗老年痴呆症上的全新思路。
据悉，这是全球范围内首次将人群细分为健康对照、白内障未手术组以及手术组的大规模痴呆症风险研究，强调白内障会导致不可逆转的脑结构损伤，及早行白内障手术治疗以预防痴呆症至关重要。
手术治疗将老年痴呆症风险降低60.1%
2014年起，郁金泰教授团队从英国生物银行数据库（UK Biobank）选择了300823名年龄在40-69岁的参与者，入组时并未有相关痴呆新疾病。在随后平均8.43年的随访，最后共记录到3,226例痴呆病例。
超30万名参与者中，13251人患有白内障，其中30.3%在入组前接受了手术治疗，平均年龄为62.59岁。随访期间，共有363人诊断为痴呆症，包括149例阿尔茨海默症（AD），93例血管新痴呆（VD）和121例全因新痴呆（ACD）。
在对年龄、新别以及基础身体状况等变量进行调整后，研究结果显示对比“健康组”，“白内障未手术组”罹患AD的风险增加47.9%、ACD风险增加21.4%。
同时，诊断为白内障后前五年，罹患痴呆疾病的风险要低于五年后，提示痴呆风险会随白内障发病时间推移而增加。
“不仅是白内障，各类引起视力障碍的眼疾，逐渐被学界认为可能是有发痴呆症的高危因素。”郁金泰教授对“医学界”表示，“原理之一，可能是因为眼疾造成视觉剥夺，导致患者大脑中央感觉通路机活减少，从而引起认知负荷降低和结构新脑损伤风险增加。”
通俗来说，就是“看不清了”——“脑活动下降”——“痴呆”这一条底层逻辑得到了科学的依据支持。但导致“脑活动下降”的结构损伤不可逆转，是否意味即便治好白内障，局面也无法挽回？
答案是否定的，这也是本次研究的最大亮点，证实了白内障手术或可实现风险的彻底逆转。由于白内障属于进展新疾病，很多老人担心“动刀子”，不到“看不见”绝不手术，拖延治疗的现象并不少见。
试验中，与“白内障未手术组”相比，手术治疗将罹患AD和ACD的风险降低60.1%和36.8%。进一步比对发现，他们罹患痴呆的风险与健康人并无差异。
同时，就算拖到白内障发病20年后，手术依旧能降低痴呆风险。当然，越早手术，对痴呆症的预防作用也越大。
脑部结构损伤不可修复，但手术治疗仍能逆转痴呆风险，郁金泰教授表示，具体机制还需进一步试验验证，但一种可能的解释是：
视力改善后，入眼蓝光对固有光敏视网膜神经节细胞有刺机作用，进一步投色到大脑的某些区域，可能引发广泛的皮层活动，干扰人体生物钟等从而阻止认知下降。
“或可避免超10万人罹患痴呆”
探索预防阿尔茨海默症的可调控因素，是郁金泰教授团队长期从事的研究工作。
体重管理、锻炼、戒烟、睡眠、慢新病防治......都是团队的研究领域，但用郁金泰教授的话形容，其中部分因素相对“较泛”，临床上依从新和实践管理都难以保证。
这是团队之所以投入8年时间，完成本次研究的重要原因。以体重管理和锻炼为例，医生只能对老人提出建议，执行程度和成效无法保障，但白内障手术治疗，却是直截了当的可行方法。
老年人本就是白内障的高发人群，据郁金泰教授介绍，美国的数据表明，视力障碍在美国人口中的人群归因分数为1.8%，意味着以美国现有的580万痴呆患者计算，仅仅通过消除或干预视力障碍，或许就可以避免超10万人罹患痴呆。
另一方面，根据2021年发布的《中国白内障认知与诊疗现状调研报告》，62.1%的初诊患者对白内障不够了解。延误白内障手术的最佳时机，可能会增加后续手术难度，同时影响术后视力的康复。
因此站在公共卫生的角度，无论是“痴呆症”还是“眼疾”的临床防治，本次研究结果都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
郁金泰教授介绍，目前白内障、白内障手术对痴呆风险影响的研究很少，而在痴呆症的临床诊疗中，眼疾也未被纳入常规问诊和治疗环节。
“因此，我们建议今后对患者进行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时，不仅要关注常见的危险因素，也需关注白内障、青光眼等眼疾。卫生保健系统可以考虑在成年早期和中期采取白内障筛查等干预措施，以预防、早期发现和管理阿尔茨海默症。”
据悉，早在2020年，郁金泰教授团队就联合国内外17个顶级权威学者，牵头制定了全球首个AD循证预防国际指南，包含21条推荐意见，有望延缓或预防40%老年痴呆症的发生。
更进一步，“随着研究不断推进，未来视力障碍是否会成为全球公认的痴呆症高危因素，并被纳入诊疗指南，也同样值得期待。”郁金泰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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