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军事集团,是抗战前蒋军序列中形成的又一嫡系军事集团,长期驻扎西北地区,在抗战中逐步发展壮大。不过抗战中的陈诚军事集团和薛岳军事集团,胡宗南军事集团和侵华日军交手较少,其主要作战对象为长征中的工农红军和解放战争中的西北野战军。笔者今天就来简单介绍下胡宗南军事集团的发家史。
老蒋与胡宗南
胡宗南的发家部队蒋军第1师,即蒋军中嫡系中的嫡系、由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组成教导1、2团,因其新质又被称为“党军”,当时两个团长分别是何应钦和王柏龄,已经29岁的黄埔一期生胡宗南,当时是何应钦手下的一个副连长。之所以能当上副连长,是因为当时的一营党代表胡公冕是胡宗南的老乡兼熟人,后者小时候去看过胡公冕草练军事。
1925年4月13日,教导1、2团被合编为党军第1旅,一周后又以黄埔二期生为主编成教导3团,团长是同样为蒋介石亲信的钱大钧。在经历平定广州商团叛乱和两次东征后,第1旅通过补充俘虏兵,规模也不断扩大,到同年8月即扩编为第1军1、2师,由何应钦和王懋功分别担任师长,胡宗南也在胡公冕提携下步步高升至教导2团2营营长、1师2团副团长。
在1926年秋冬的北伐战争江西、浙江战役中,北伐军第1军1师屡遭北洋军孙传芳部打击,损失不小,但胡公冕、胡宗南指挥的2团在作战中却表现不错,还曾独立作战掩护其他部队的撤退。事后,军长何应钦的保定军校同学、3团团长薛岳被提拔为师长,而身为黄埔一期生的1团团长孙元良和身为地下党员的2团团长胡公冕自然没有得到提拔的机会。
1927年“四一二”事变后,胡公冕挂职离开蒋军,胡宗南顺其位接任团长。正是由于胡公冕对自己的这一份知遇之恩,所以日后当曾担任过红13军军长的胡公冕被蒋军逮捕时,胡宗南还力保其出狱,并安排其到地方上做事,这当然是后话。出于培养黄埔势力的考虑,之后蒋介石将1师2团扩编为第22师,并由胡宗南担任师长,成为蒋记中第一位担任师长的黄埔生。
电视剧《陈赓大将》中的胡宗南
1928年冬,蒋、冯、阎、桂在开会谈妥后,开始全国军队的缩编工作,第22师与第2师、第71师(收编的北洋系鲁军张克瑶部)分别被缩编为新的第1师的三个旅,新任师长的蒋介石亲信刘峙,三个旅长分别是徐庭瑶、胡宗南和唐俊德,张克瑶则被架空为有名无实的副师长。由于刘、徐、唐三人都是“保定帮”,自然成为胡宗南所敌视和驱赶的对象。
胡宗南抓住了蒋介石想培养自己的黄埔门生逐步掌握军队的心思,串通第1师的中下级军官,到处散布“刘峙庸碌无能、徐庭瑶是伙夫头、唐俊德有军阀作风”这样的流言。不久,受唐生智反蒋事件影响,胡宗南便以唐俊德串通本家意图造反为借口,首先解决掉了唐俊德。刘峙则对于胡宗南的搞法很不愉快,打算以后提拔徐庭瑶当师长。
哪知道徐庭瑶后来在中原大战中被炮弹击伤,被迫离开部队去治疗,胡宗南便趁机代理师长一职,从此徐庭瑶便和第1师不再有任何关系。此时原正牌师长刘峙正兼任河南省主席,忙于民政和其他事务,没空管部队。胡宗南为了发展个人势力,摆TUO刘峙对第1师的控制,便主动报名要去江西参加第三次围剿,此时第1师辖第1、2旅及一个补充旅。
然而在第三次围剿与之后的一二八事变中,第1师都打了酱油,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离开河南。直到1932年8月蒋军对鄂豫皖苏区的第四次围剿中,胡宗南虽然在黄安老河口战役中吃了败仗,被黄埔同期同学、比他小整整10岁的蔡申熙歼灭了一个团,但由于红四方面军主力越过平汉线向西北转移,他也终于得以带着第1师离开河南,前往大西北大展宏图。
电视剧《张学良》中的杨虎城
第1师追着红四方面军进入陕西汉中地区时,遭到盘踞当地的杨虎城军事集团第十七路军的礼拒,只好转移到甘肃陇南地区。事实上,这一带大小军阀林立,各县政令不一,从总体形势上看也比较适合胡宗南部发展,为此蒋介石还专门派亲信、浙江老乡邵力子担任甘肃省主席,以便从民政和后勤上给予胡宗南以诸多便利。
在陇南地区经营的两年时间里,属于胡宗南的嫡系军事集团初步成型,他不仅将骑兵连扩充为骑兵团,还收编当地几路土匪杂SE武装为一个西北补充旅。1934年初蒋军解决福建事变后,又将新收编的原十九路军第49、78师调往陇南归胡宗南指挥,师长分别为胡宗南的黄埔同期同学伍诚仁和丁德隆,这三个师又一个旅被合编为第1军,并由胡宗南担任军长。
于是一时间,胡宗南名声大振,被时人吹捧为黄埔学生的领袖,很多失业的黄埔同学都来投奔他,企图某得一官半职,但都被打发走。因为胡宗南私下里曾吐槽道:“凡失业者都不是人才,是人才者都不会失业”,他真正所信任的,是一些在他身边工作过又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这种用人方式也导致日后胡宗南军事集团的将领们打仗总是貌合神离、出工不出力。
手下兵多将广之后,胡宗南军事集团开始在西北地区执行对工农红军的作战任务,然而大概是在承平日久的缘故,却屡吃败仗。先是1935年1月,1师独立旅在广昭战役中遭红四方面军重创;接着同年8月,第49师又在包座战役中被红四方面军歼灭两个多团,连师长伍诚仁都差点做了俘虏;1936年12月,第78师223旅又在山城堡战役中被红一方面军大部歼灭。
电影《大会师》中的丁德隆
由于屡遭红军打击,所以胡宗南在西安事变时,便干脆按兵不动,直到1937年下半年才重新活跃起来,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后,胡宗南奉命率第1军赴上海参战(第49师已撤销编制),并升任第17军团长,下辖第1、76军。第76军属湘系许克祥部,只辖一个第8师,军长兼师长陶峙岳,这种奇怪的一军一师编制不过是蒋介石收买旁系军将领的一种方式。
在上海与日军作战两个月,第17军团损失惨重,第8师几乎被打光,第1师也伤亡不小,阵亡团长2人。第17军团在退往陕西凤翔进行整补后,兵员有所恢复,并新成立了预备1、3师两支新部队。为了吞并第76军,胡宗南让军长陶峙岳与第1军军长陈铁军进行“岗位对调”,结果是陶峙岳失去了指挥实权,陈铁军虽然常发牢烧,但较好地完成了改造第76军的任务。
1938年5月,兰封会战打响,豫东告急,休整了半年的第17军团奉命前往参战,此时军团下辖第1、90军。第90军原本是刘峙为肢解东北军第49军所组建的一个新军,辖原东北军第49军109师(新成立,非直罗镇战役被歼灭的那个109师)和由河南保安团组建的第196师。胡宗南接到第90军指挥权后,又如法炮制,将军长彭进之与第1军78师师长李文“岗位对调”。
为了完成对东北乡土观念较重的第109师的控制,胡宗南又将第196师调出,并将新吞并的第53、61师调入第90军建制,以便监视第109师。第53师原系湘系杂牌部队,因为在淞沪会战中损失惨重被迫接受胡宗南的指挥,师长被换成黄埔一期生、原1军78师副师长曹日晖,第61师原系十九路军主力部队,师长是黄埔一期生钟松,淞沪会战后投靠胡宗南军事集团。
电视剧《解放》中的钟松
所以胡宗南虽然没打好兰封会战,但其部队规模着实是又扩大了。四个月后,这一幕又在武汉会战信阳阻击战中重演,被胡宗南吞并的部队,一个也没再跑出陕西,新拨给他的军、师,又接二连三被他吞并。这回倒霉的由江西地方部队第96师扩编出的第167师,胡宗南将师长赵锡光提拔为没有实权的第36军军长,另委派黄埔三期生王隆基担任师长。
武汉会战失利后,胡宗南又率军退回凤翔,不久又将其总指挥部搬到西安,从此正式坐镇大西北达10余年之久。1938年年底,中国军队各路军团都被改编为集团军,其中第17军团改编为第34集团军,集团军司令虽为第十战区长官蒋鼎文,但实权其实掌握在身为副司令的胡宗南手中,此时其所辖部队包括第1、16、27、36、76、80、90等七个军,俨然一庞然大物。
其中第1军辖第1、78师,第36军辖第167师,第76师辖第8师,第90军辖第53、61、109师,前文已介绍过,不表。第80军辖第79师,原系陈诚军事集团第43师扩编而出,追堵红军长征时曾受胡宗南指挥,抗战初期胡宗南调黄埔三期生、1军78师师长刘安琪任该师师长,遂将其吞并,原师长孔令询升任军长。
第16军辖第28师,原系蒋军收编的陕西地方部队,淞沪会战后曾与第53师合编为第16军,军长董钊、师长李梦笔都是黄埔一期生,所以部队很容易就被胡宗南吞并。第27军下辖第24师,原与第8师一样都是许克祥旧部,1938年夏胡宗南兼任该军长后顺手将其吞并,继任军长范汉杰及师长杨光钰也均系黄埔一期生。
电视剧《大决战》中的范汉杰
第34集团军成立后,主要负责陕西黄河西岸河防守备任务,顺便监视陕北的八路军留守兵团。为了培养嫡系干部,胡宗南还以黄埔军校十五期二总队为基础创办黄埔军校第七分校,由他兼任分校主任,该校学生毕业后即分配到胡部担任排级军官。冯玉祥听说胡宗南搞得声势这样庞大,讥讽道:“胡宗南是哪位?是不是在开封打败仗的那位?”
1942年冬,蒋鼎文被调往第一战区,次年初胡宗南升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其所辖各部也被扩编为第34、37和38三个集团军,胡宗南自己亲兼第34集团军司令,第37、38集团军司令则分别为陶峙岳和范汉杰。抗战中后期,这些部队大部分不怎么和日军交手,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包围和蚕食陕甘宁边区。
1944年5月,第一战区部队在河南会战中损失惨重,蒋介石被迫调胡宗南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并把基本部队第1军及第167师、预3师调往前线,成功阻击日军于陕州。虽然战后胡宗南成功转正,但他也似乎只满足于此不再派兵前进,只和驻豫西的日军有些小规模冲突,毕竟该军事集团的主要目的还是防范陕甘宁的八路军留守兵团。
1944年,新疆发生三区事件,起义军控制了伊犁、塔城、阿山三地与当地蒋军驻军对峙,胡宗南趁机陆续派遣第42、78军及马家军骑1军入疆,并成立新疆警备司令部,由陶峙岳任司令,这样其军事集团的手算是又伸入了新疆地区。1949年9月,被解放军切断退路困在新疆的新疆警备司令部宣布起义,第42、78军等部队都被改编为解放军第22兵团。
电影《和平将军陶峙岳》中的陶峙岳
抗战末期,胡宗南又盯上了滇系第3军及陕系第四集团军,第3军军长李世龙与黄埔二期生罗历戎“岗位对调”后,该军算是完成了改造任务。第四集团军原辖第38、96军,胡宗南将两个军四个师缩编为一个军三个师,并由黄埔一期生张耀明担任军长,该军将领刘威成与孔从洲不满部队被吞并,毅然率军起义投奔解放军,其余部队则彻底为胡宗南所掌控。
全面抗战胜利后,胡宗南派出第34集团军司令李文率第3、16军渡过黄河,前往华北抢夺胜利果实,这支部队名义上受第十一战区孙连仲指挥,但其实看得看胡宗南的脸SE行事。其中第3军后来常驻石家庄,第34集团军总部及第16军常驻北平,前者于1947年10月在清风店战役中被晋察冀野战军歼灭,后者于1949年1月随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在北平起义。
1946年3月解放战争前,蒋军进行了一次全国范围内的军队整编与复员,胡宗南军事集团也不例外,其所部各军、师纷纷改称整编师、整编旅,实际各整编旅裁撤一个团,番号上则砍掉了坑余的第80军与新7军。此时胡宗南军事集团的直辖部队包括整1军(辖整1、27、90师)和整29军(辖整17、36、76师),另整15、30和38师由西安绥靖公署指挥。
解放战争爆发后,胡宗南首先串通晋军阎锡山部进犯晋南解放区,结果他号称“天下第一旅”的起家部队第1师(整编第1旅)在临浮战役中被解放军名将陈赓歼灭,之后其进攻陇东地区的整编第29军也在甘肃合水吃了败仗,整48旅遭受歼灭新打击。之后胡宗南军事集团 不得不被迫休整半年之久,直到次年3月延安战役时才重新恢复行动。
电影《鏖兵天府》中的胡宗南
1947年3月,胡宗南调集两个主力整编军及其他单位共15万大军,攻占了陕甘宁解放区首府延安,但西北野战军司令彭德怀却凭借仅2万余人的部队与胡部打起了运动游击战,并在青化仠、羊马河、蟠龙镇、沙家店、清涧、瓦子街、宝机战役中屡战屡胜,先后被歼灭整24、31、123、135、167旅和整27、76、90师等多支部队。
不过虽说屡战屡败,但由于整补及时,所以胡宗南军事集团在西北的兵力不降反升,从30万增长到40万,在番号上还增加了第30、65、101军和青年军第203师等部队,当然其质量已大不如从前。1948年上旬,蒋军决定恢复原先各军、师的称号,并组建更高一级的野战指挥机构——兵团,此时胡宗南手下部队被整编为第5、18兵团,后又增加一个第7兵团。
到1948年下旬,随着解放军在全国各大战场都转入局部反攻或全面反攻,胡宗南军事集团在西北战场上也不得不转入收缩,当年10月多达六个军参战的大荔以北战役不过是其最后的倔强。到1949年4月,随着太原战役的结束,山西战场的解放军部队即将转入西北战场,胡宗南不得不在虚晃一抢后仓皇放弃西安退入汉中。
退入汉中后,胡宗南军事集团仍有13个军多达30万人的兵力,在配合马家军所进行的扶眉战役的徒劳反扑失利后,胡宗南企图固守汉中、陕南,结果遭从湘鄂川边出击的第二野战军包围,只有第1师的一个团和第27、69军残部千余人逃往西昌,其余被围的三个兵团在走投无路的请况下,被迫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此时已经是1949年底。
电视剧《解放大西南》中的胡宗南
1950年初,虽然已经逃回台岛,但胡宗南还是蒋介石用飞机丢回西昌,命令他组织其残余的1万余人在当地建立反攻基地。3月中旬,解放军发起西昌战役,胡宗南没能坚持到月底就乘坐飞机仓皇逃往海南岛,其最后的残部800余人在四处乱窜无果之后还是被全部歼灭,至此曾经横行大西北十余年的胡宗南军事集团的历史终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