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北江义渡碑,记录了桂平曾经的一段往事。
之前,正好连几日往返北江旧渡口,在义渡碑前走过,于是细细观察了这方石碑,由此,写出了一篇这方义渡碑的文章,《桂平人文之寻访清代义渡文化历史:一方义渡碑,一段仁义事》,不料,引出了一些热心网友的讨论,讨论当中,这方义渡碑的故事,又渐渐的丰富起来,可以继续再说他的故事。
不过,由于三百余年的风雨岁月侵蚀,义渡碑上的刻字,已经看不清楚的,现在还是看不清楚,虽然作过一番努力,查过一些资料,但浔州府O鑫森淼焱垚就那么点水平的学识摆在那里,所以,碑上的已经毁坏的字,还是解读不出来。
义渡碑
浔州府正堂加二级MAO,捐俸建渡,渡夫工食俱按月捐给,不许索取毫厘,凡往来行人货物随到随运,如渡夫违玩,囗绑需索或经囗出彼囗告定,行渡处特示。
康熙四十六年九月十五日
原来石碑上的油漆已被有心人士清除,石碑清楚许多,浔州府O鑫森淼焱垚辨别认为的碑文如上,大概的意思就是,主要就是说明了这个渡口的功能,是义渡,是“捐俸”所建,但是之前对第一句“浔州府正堂加二级MAO”不太了解,按常规理解,这是一个官员的代称,具体怎么解释呢?
在网友的提示下,现在对这一句话有了合理的理解。
“浔州府正堂”,可以理解为坐在“浔州府正堂”上的那个人,“正堂”,在明清时期就是对府州县等地方正印官的称呼,府正堂,就是知府;州正堂,就是知州;县正堂,就是知县。那毫无疑问,坐得这么正的这个人,就是“浔州知府大人”了,是浔州地方官位最高的人。
“二级MAO”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开始就认为,“MAO”倾向于姓氏,“MAO”字后面是空白,没有刻过字的痕迹,感觉就是格式上的省略,此处留白,空格,保留了姓,而省略了名的意思。正好,翻阅《浔州府志》,看到有康熙年的职官介绍,志书上记载,在康熙四十四年到五十年(1705~1711年),时任知府正是一个叫“MAO文铨”的人。
这就不是巧合了,“二级MAO”肯定就是这个知府MAO文铨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据《福建通志》记载,他为奉天广宁县人,属八旗子弟的镶白旗人。是雍正时期的一位大官,官至贵州巡抚,福建巡抚。虽为朝廷高官,要员,但通过各种资料查询,却得到一个耐人寻味的历史记述,他可是一位有故事的人。
按现在的一些相关地方志史料查询,MAO文铨的记载很少,网上流传的故事,也都是他当上福建巡抚前后的事,再往前的,就找不到什么档案了。
作为一个相当于二品官的地方大员,MAO文铨应该算是家乡的“杰出人士”,地方历史名人,按道理是很受地方志的重视,应该被载入方志的。但,查阅了清代的《奉天通志》《福建通志》《浔州府志》《贵州通志》,对于这位二品大员,却仅仅十字八字的记载,那可以说MAO文铨不是平庸之辈,就是没有什么政绩称道之人。
可是这样一位没有“料”,没有历史好评的人是如何当上二品大员的呢?说来也有意思了。
据《浔州府志》载,他有个监生的身份,可见,他是取得入国子监读书资格的人。按乾隆以前,想要成为国子监的“监生”,那是要经过非常严格的考试的。只有入监肄业的有贡生(即“贡监”,包括岁贡、恩贡、副贡、拔贡、优贡、例贡)、监生(恩监、优监、荫监、例监)、官生(七品以上官子弟之聪敏好学者)、经提学官考选提拔的廪增附生、及满州勋臣子弟、先贤后裔等,才有资格参加考试。
作为八旗子弟,可能MAO文铨并没有参加科举,而就是通过出身,并经过考试才有了入国子监读书的机会。所以,在地方志《人物·选举篇》上才没有他的记载,他早年经历现在都不知道了,历史留白了,反正现在查到他最早出仕做官的记载,就是在康熙四十四年到五十年出任浔州知府。
在浔州知府的任上,他做了什么,这个记载也不多,但桂平北江义渡碑上,刻着他的一个历史评价——“二级MAO”,姓氏前的“二级”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清代的叙议制度了。在清代,凡是官员立有功绩,或是经考核成绩优良的,可以上交部议,给予记录或加级的奖励,记录每满三次等于加一级。用现在的话通俗讲,上交自己的政绩给上级部门作为档案记录。
这个叙议制度是很复杂的一套制度,就不展开说了。总之简单讲,这些记录,加级越多,在平时可以给官员自己带来荣誉,在官员犯一些小错时,可以抵销降级,降薪的处罚。比如说某官员因为犯下各种不是很严重的过错,按考核规定是要降级,罚俸的,这时就可以用这些记录,加级来抵销,就可以保住乌纱帽,保住不被降薪。正常理解来说,如二级三记录,那就可抵销九次,或者折算抵销犯错。
这些记录,加级怎么样获得呢?
说起来也很容易的,就是做好事!作为地方官,可以在地方带头修个庙,修条路,建学庙,等等,各种地方的建设,各种对地方有影响的好事,只要出头出力出钱,都可以被纳入个人政绩档案。那就可以被记录,可以得到加级了。
像这个“二级MAO”,意思就是MAO知府得到了六次记录,共记加二级,表示最起码他在浔州这地方做了六件好人好事。像这个修义渡,就是MAO知府个人“捐俸建渡”,所以,也算是他的好人好事记录之一。
通俗讲,以官方的评价来说,他出了钱,就得到了政绩档案上的记录与加级;以民间角度来说,他出了钱,实际上就是传统意义上所说的积功德,得好评的行为表现。
也许正是他的这些记录,加级行为,受到了上级部门的重视,后来就升为贵州布政使。
不过这个义渡碑,有一个令人疑或的地方,碑文显示,这个渡口是“二级MAO”MAO知府所捐俸建造的,可是,这个记录了一个地方最高长官,最大官员的事迹,政绩的石碑,上面碑文的刻字手法,刻字排版却十分随意,随便。
字迹不工整,排列起来,行不齐,横不平的,每行每字错错落落,间隔无常,石碑名“义渡碑”三字的字迹更是连二年级的小学生水平都不如。要是按现代考试卷面书写评分标准,估计是打个勾,还得加上一点。
虽说当时MAO文铨仅仅是个知府,还不是一个二级大员,但作为浔州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记录他政绩的石碑却做得有点差,为什么呢?可能当时修建这个义渡码头,只是MAO知府的个人行为,个人想法,还不属于官方,这碑也可能是他自己出钱叫人刻的,也可能是某个小官员出头标记的,只是作为地方官,出于种种原因,记功德,政绩不能太过张扬自己,所以刻这碑就显得潦草一点了。反正重点是可以加记录,可以加级,有人知道就好了。
桂平北江古渡
不管什么请况吧,MAO文铨是出于为自己政绩加分的私心,还是真心真意的为地方百姓做一件实事好事,反正北江义渡是真正的运行了起来,方便桂平城与北区人们的交通往来,并维持二百来年,为桂平地方留下了一个历史遗迹,一段佳话。
MAO文铨调离浔州府后,仕途可就大起大落了。后来历经了官场的暗黑,也得到了雍正的关注与重视,成为福建巡抚,不过最后他的结局也不太好,身居高位他的官品也越做越差,有点对不起雍正皇帝对他的信任与期望,后来犯的错也越来越多。
估计到最后,他努力累积的“二级MAO”“三级MAO”之类的政绩,最后都被抵销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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