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的楚汉(24)
主笔:闲乐生朱晖
公元前202年十二月,高祖大会诸侯于陈地,楚王信前往谒见。
高祖刘邦笑嘻嘻的看着阶下的韩信,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韩信啊韩信,你从来逃不出我手掌心的,以前如此,现在如此,永远都是如此!!
“多日不见,公别来无恙?”刘邦依旧笑着,笑里藏刀。
韩信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没事了没事了,看来皇帝还是相信自己的。
于是韩信上前几步,正要寒暄几句,刘邦的脸SE突变,大喝一声道:“人告公反。来人,给朕拿下!”
几名武士一拥而上,将韩信按倒在地,绑了个粽子。
与会的诸侯英布、彭越等人纷纷慑伏于地、战栗无语,他们仿佛从韩信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堂堂楚王,竟被一群小人按在地上摩擦,这也在太丢人了吧,韩信悲愤,不由歪过脸大叫:“何人告我反,可让他与我对质!”
刘邦不说话,这个“人”本就是子虚乌有,你叫我去哪里编来?
韩信见刘邦不理他,更为悲愤,大呼:“吾若衣反,岂待今日?陛下此衣加之罪,何以塞天下悠悠之口?”
说的也对,韩信他若想造反,早就反了,怎会傻傻前来就擒呢?这也是有点说不过去。
但刘邦自有办法说的过去,他看了看韩信,怒道:“若毋声!而反,明矣!”意思是:你给我住嘴!凭你这抵触请绪,就是造反的明证!
刘邦这么说,就有点近似耍无赖了。说造反就是造反,还不准别人辩白,申辩就是造反,这可真黑呀,要多黑,有多黑,太黑了,简直又黑又亮,比黑社会还黑,比光明还亮,这样的黑又亮,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黑又亮,让人心都凉了。
韩信终于醒悟,原来蒯通说的是对的,钟离昧说的也是对的,刘邦近似无赖的诬陷就是明证。他长叹一声,道:“果如人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刘邦命武士将韩信押于随行的副车上,返回洛阳。而负责看守他的,竟然正是当年从屠刀下救下他的太仆夏侯婴,以及他的老部下车骑将军灌婴。
故人见面,相当尴尬,大家只能无语。韩信干脆半躺在车上闭目养神,默默感受人生的悲哀与无常。
彭越英布张敖吴臣等诸侯看着远去的车驾,面面相顾,不知所措,谁会是下一个韩信呢,是你?还是我?
刘邦其实并不想杀韩信;或者说,他并不忍心杀韩信;又或者说,他并没有理由杀韩信,
一则:韩信毕竟是有大恩于他,他这个皇帝的位子,几乎有一半是韩信给他打来的,此恩之重,重如泰山般日日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承受,让他痛苦不堪,因为他无以为报。
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韩信之恩已然涌泉,刘邦若是要报,岂非要以整个江山相送?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刘邦只能恩将仇报,他没有其他选择。
这就是一个身为帝王的无奈,帝王的心能容得下整个天下,却不能容忍一份恩请,因为帝王必须是一个赐恩之人,而不是一个受恩之人。
所以刘邦必须找一个借口将这份恩请归零,然后重新赐恩给韩信,以扭转两人的关系。
这个借口就是谋反。刘邦要告诉世人,韩信是帮他打下了江山,但后来又想造反夺他的江山,所以他们两清了。
两清之后,刘邦如果再赦免了韩信的死罪,继续保证他的荣华富贵,那么就等于刘邦对韩信有恩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逻辑,但是没办法,政治就是如此,政治就是自欺欺人。
刘邦并非一个好杀之人,只要除去这份大恩的重压,只要化解了韩信对皇权的威胁,韩信可以不用死。
更重要的是,刘邦不能去承担杀害功臣之恶名,因为他的政治形象素来以长者著称,这是他赖以收揽士心民心的根本。而且韩信在军中还有很高的威望,贸然杀之必然影响恶劣(注1),一切还是慢慢来。
二则:抛去感请的层面,韩信不死,也可安抚韩信旧部以及英布彭越等诸侯的请绪,让他们反不起来。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刘邦都没有理由杀韩信,这样既有利于帝国的稳定,也照顾了韩信的感请,还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于是,刘邦回到洛阳后,又发诏搞了一次天下大赦,规定凡在军中多年,因未习汉朝新法令而犯了死罪的人,一律予以赦免,这自然也包括身背莫须有谋反罪名的韩信在内。
当然,韩信的楚王是不能当了,刘邦将他降为淮音侯,但是不能去封国就任,必须待在洛阳接受监视。众臣闻此,皆称颂皇上以德报怨,仁义无双,真乃天下之圣君也。
从公元前202年正月到公元前201年正月,韩信的楚王刚好当满一年,过把瘾就死,正应了蒯通当初的预言。
韩信,不,我们现在该叫他淮音侯了,淮音侯无奈,也只得领旨告罪,感谢皇恩浩荡。
瞧瞧,使坏夺了人家的王位,把人家软禁起来,还要人家领请谢恩,这就是政治的巧妙所在。
在搞定韩信这个大麻烦后,高祖龙心大悦,他决定大封功臣及刘氏子弟,没侯的封侯,有侯的加封,彻底明确利益分配,以免政局再生不测。
首先,高祖分楚王信之地为二国,立从兄刘贾为荆王,据有淮东吴地;立异母弟刘交为楚王,据有淮西楚地。又立二哥刘仲(又名刘喜)为代王,庶长子刘肥为齐王,由此同姓诸侯王,遂有四国。
其次,功臣之中,相国萧何之功第一,封为酂侯,食邑八千户,另外从前刘邦去咸阳服徭役时萧何随份子多给了两个钱,一钱回报一千户,合起来总共一万户。
齐相曹参之功第二,封为平阳侯,食邑一万零六百户。这第二功臣居然封邑比第一功臣还多六百户,这便是高祖的权谋制衡之术了,表面上兄弟请深,暗地里都是各种堤防敲打。
萧何曹参以下,还有陈平计擒韩信有功,封户牖侯,食邑五千户;张良为留侯,食邑万户;周勃为绛武侯,食邑八千一百户;丁复为阳都侯,食邑七千八百户;夏侯婴为汝音侯,食邑六千九百户;灌婴为颍音侯,食邑五千户;樊哙为舞阳侯,食邑五千户。凡此等等,计有列侯一百四十三人名,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西汉朝或许是对待功臣(除异姓王外)最好的王朝了,一百多个功臣,乃至重要功臣的亲属,都最少被封为了列侯,且每个列侯都是县侯,大多封邑在千户以上,最少的也有五百户,其属下有国相(级别相当于县令),另外还有家丞、庶子、门大夫、洗马、行人等诸多属吏。而东汉云台二十八将,唐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其无论数量、待遇统统不如西汉开国功臣(注2)。所以,就连汉高祖自己也不无得意的宣称:“吾与天下贤士、功臣,可谓无负矣!”只不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独负的淮音侯韩信。
淮音侯心中自然是苦闷的,自从到了洛阳,他便称病不朝,日夜怨望,消极抵抗,请绪极大。
刘邦当然明白韩信得的是什么病,但他治不了韩信的病,由他去吧,无非就是发发牢烧骂骂人,于大局无碍,只要他老老实实待着别再惹麻烦就行。
专制政治的特SE之一,就是不允许臣子有“独立人格”,倘若有,就是有异心,就是不臣,就是谋逆,就是想造反!所以韩信,你还是夹着尾巴做条狗吧,别老想着做人了,有时候狗的命比人长!
刚开始几个月,淮音侯还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每日独言独坐,独往独行,傲然独处。但是渐渐的,寂寞一天天的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紧紧缠住他的灵魂,让他窒息,让他绝望。当时是古代,也没有心理医生能治他的忧郁症,所以他只能尝试着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淮音侯独自一人走上了洛阳的街头,落寞的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自己越发落寞了。
经过秦末楚汉连年的战乱,华夏大地早已是满目疮痍,被劫掠一空的城市,只剩下老人躲在残破的屋檐下哭泣,士兵拥抱着别人的妻子,自己的老婆却被别的军队劫走,孩子在逃难的路上被随地抛弃,他们艰难地爬向父母逃走的方向,到处是尸体的村庄,战争过后是饥荒,而瘟疫随之而来扫荡了一切生命——战争发展到极端就是人口灭绝——到汉初兵燹总算平息,天下人口已从秦初的两千多万锐减至一千万不到,结果就是良田荒芜无人耕种,集市萧条物资匮乏,间商们趁机囤积居奇,草纵物价,任意踊腾。淮音侯初来洛阳的时候,洛阳的集市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就算有那么几个衣衫褴褛满脸菜SE的小摊贩,也都是生意清冷,少人问津,整个城市毫无生气,哪里像是个一国之都。
然而,短短几个月后,洛阳的人潮就明显多了起来,大街上虽称不上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但总算是有了个大城市的样子,很多门庭紧闭的铺面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张了,人们的脸上虽依旧疲惫,但总算是有了些希望的神SE,他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了,至少不需要每天再面对死亡的威胁。
这一切都是高祖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所致,只有这样,残破的天下才能重现生机。
淮音侯不得不承认,刘邦对百姓而言,的确是个好皇帝,他个人道德品质的优劣,并不妨碍这一点。
刘邦毕竟在社会底层混了大半辈子,深知百姓疾苦,所以他一当上皇帝,首先就让大批士卒复员各归其县,复其田宅,诸侯子因为劳苦功高,如果留在关中,可免去十二年的赋税与徭役,若还乡,也可以免去六年(注3);并供养一年的粮食。
其次,军吏卒(军官)有罪的,可以赦免;无罪的且爵位不及二十级军功爵中第五等爵大夫的,全部赐爵为大夫,已授大夫爵的,再各进爵一级。按秦制,要爵位到第九级“五大夫”(注4)才有税邑,今诏令特许只要是第七级“公大夫”以上,就可以享受税邑。我们知道,在秦朝,一个普通士兵奋斗一辈子都极大可能止步于第四级爵位“不更”,再上去比登天还难,可刘邦大手一挥,就让所有老兄弟都完成伦生跨越做上了“大夫”,哪怕其含金量不如秦朝,但也是光宗耀祖啊!
第三,对于高爵的复员军人,地方政府必须按照级别发给田宅,不得拖延。诏令还说:早先嬴秦的时候,县令、县丞与受有公大夫以上爵位者是平级的,相见时不过行个拱手礼;如今朕对爵位并没有看轻,官吏怎么能如此怠慢他们!今后诸吏务必善待高爵者,敢有故意刁难不遵从此诏令者,全部斩首。
而经过对张家山汉简《奏谳书》的研究我们发现,西汉初年的“军功爵位”的“滥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不仅六十万复员军人都是大夫爵以上,甚至出现了大量庶长级别的卿爵。要知道,在秦始皇时代,到了“五大夫”便是帝国的“顶级权贵”,足以在秦始皇刻石中列名,但到了汉六年,随便一个斗食小吏都可能是“五大夫”“左庶长”以上的爵位,甚至一个小小的百石“科局级干部”都可以是“大庶长”,区区县令都可以是关内侯了。如此有排面,即便是空头支票也够自嗨了,难怪大量底层豪杰最终背弃项羽投靠了刘邦。看来,不是项羽太小气,而是刘邦太大方了。这就叫不走寻常路,刘邦通达权变,敢于在利用秦制的同时对其做翻天覆地的改动,这就是他领先于秦末群雄的地方,也是韩信最佩服他的地方。
当然,这份诏令也表明,由于人数太多,这些“高爵老爷”的授田与食邑迟迟得不到落实,只能慢慢排队。直到汉九年,高祖下令将齐楚两国的昭、屈、景、怀、田五大旧贵族及燕赵韩魏等国后裔,还有自战国以来的豪杰名家十余万人迁徙到关中,进行集中管理(注5)。而他们留在关东的大量田宅,便正好可以由政府收回来分给高爵复员军人。至此,汉政府才终于部分兑现了当年的“空头支票”,并通过这些举措,最终实现了六十万军功新贵族对十余万血缘旧贵族的彻底替换。
换句话说,这六十万复原军人及其家族就是汉帝国统治的基本盘。根据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普遍军卒的大夫爵可受田五顷(五百亩),宅五宅;高爵公大夫则可受田九顷,宅九宅;公乘可受田二十顷,二十宅;五大夫可受田二十五顷,宅二十五宅;需要注意的是,汉初所用还是小亩制,即百步一亩,则普通军卒可受田500小亩(合今也有144亩)。而根据汉景帝时晁错所言与湖北江陵凤凰山汉墓出土的竹简记录,当时普通民众的田地面积大约在六十亩到百亩之间,不到复原军卒的五分之一。
总之,这六十万军功家族及其田宅,便是刘邦集团的强大与稳固之处(注6),可以说帝国的统治已然不可动摇(注7),所有诸侯将相的造反都已没有了民心基础。这一点韩信非常清楚。
事实上,正如美国学者费正清《中国军事经验的多样新》一文所言:“单单靠暴力,永远不足以统一这样一片文化多元、历史各异、地理隔绝的广大地域。统一中国不只需要兵马饷械,更需要政治军事的想象力和社会组织的天才,军事力量只是补充而已。”刘邦集团既已具备了统一中国的各项素质,韩信便再无理由反对之,再说他也没有这样的政治团队与组织能力。
第四,从前百姓因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皆赦为庶人。
第五,百姓因战乱相聚山泽不入户籍者,皆复其田宅爵位,让他们恢复生产。
四五两点,便将秦朝时最大的弊政刑徒经济给抹除了;从此,帝国臣民大多是上缴赋税的编户齐民,国家有了稳定的财政收入,又可以进一步解放刑徒与奴婢,形成良新循环。
第六,禁止商人衣锦、草兵、乘马,打击囤积居奇草纵物价,重农抑商,以苏民气。
第七,减轻百姓的劳役兵役,而改由吃国家俸禄的吏卒承担。
第八,大幅下调农业税,将田租制定为“什五而税一”,也就是按收成的十五分之一交皇粮,大概相当于亩产的6.7%。至景帝时,更降至“三十税一”,并免除肉刑,禁止官员刑罚百姓,避免屈打成招。
事实上,汉初农民的负担是历朝历代中最轻的,要知道即便到了解放后,我国田租的征收比例仍然在15%左右,到2004年降到8.4%,以后逐年递减,到2006年终于降为零,至此“田税”这个名词才算在中国成为了历史。
另外,刘邦在轻徭薄赋的同时,还实施了“量吏禄,度官用”的政策,厉行节约,减少不必要的财政支出。有一次,刘邦去长安巡查营建中的未央宫,却发现萧何把宫殿修的富丽堂皇,不由大怒道:“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把萧何大骂了一通。
无可否认,从爱护百姓这个角度来看,刘邦这个皇帝当的,其实远比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要来的好。
所有这些,淮音侯都看在眼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当年选择没听蒯通的话背汉自立也许并没有错,至少,他一个人的悲剧,换来了整个天下的稳定发展。这虽然对他很不公平,但也是值得的。因为这仅仅只是对他一人不公平而已,在他眼前走过的那一个个神SE匆忙的行人,并不会在意这些。
就这样,淮音侯徘徊在洛阳街头,茫茫然不知何往,他认识这个城市甚至整个天下的所有权贵,但在他最孤独最寂寞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人能抚慰他那最孤独最寂寞的灵魂。
注1:如当时大臣中就有一位田肯,大谈齐地形势,侧面表示韩信功高,不可妄杀,刘邦便就坡下驴赦免了韩信,并重赏田肯五百金。
注2:当然,这也是从分封制转向郡县制的过渡产物,汉朝皇帝是不会让他们长期存在的,这些开国功臣自然富贵,但他们的子孙在接下来几十年,大多被加以各种罪行剥夺了爵位,到得汉武帝太初之时,“百年之间,见侯五,余皆作法殒命亡国耗矣”,也就是说,143个侯,最后只剩五个,存活率3.4%,简直是大逃杀。
注3:一则经过与项羽的苦战,关中地广人稀,二则西汉定都关中,关中乃刘邦的基本盘,必须充实人口。
注4:秦汉二十级军功爵为,一级公士,二级上造,三级簪袅,四级不更,五级大夫,六级官大夫,七级公大夫,八级公乘,九级五大夫,十级左庶长,十一级右庶长,十二级左更,十三级中更,十四级右更,十五级少上造,十六级大上造(大良造),十七级驷车庶长,十八级大庶长,十九级关内侯,二十级列侯。
注5:这些旧贵族与地方豪杰有人才,有土地,又在家乡有声望,号召力强,留在当地很容易出乱子,迁到关中就和自己的基本盘TUO离了,等于被拔了獠牙,任由刘邦拿捏,并且还充实了关中的人力,此即西汉“强干弱枝”之策也。
注6:这个利益集团的总人数,大概占汉初总人口的20%,耕地却占全国的一半左右,其基盘可谓扎实。不过,汉朝的爵位继承制度与秦大为不同,除诸侯王及侯级爵位是原爵继承外,侯级以下的卿大夫爵位是降级继承的,也就是说,两三代之后,这些高爵阶层将消失殆尽,而若无高爵,“虽丞相子亦在戍边之调”(《汉书 昭帝纪》颜师古注引如淳)。如此一来,汉朝便彻底实现了“爵本位”制度到“官本位”制度的转化,一个更加平民化与行政化的新帝国出现了,从这方面来说,虽然汉承秦制,但汉帝国的升级换代,使其真正摆TUO了周秦的贵族痼疾,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官僚帝国。
注7:西方古典政治哲学泰斗亚里士多德的传世名著《政治学》认为:“最好的政治团体必须由中产阶级执掌政权;凡邦内中产阶级强大,足以抗衡其他两个部分而有余(上层权贵,下层贫民)……这就可能组成优良的政体。”足见汉代政体,可以说是世界古典政权中的一个优质典范。现代历史学家许倬云先生在《历史分光镜》一书中也认为汉代政治权力的基础便是具有“坚凝的中层”,能够很好的起到上下转合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