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内有两大特务组织,中统与军统,他们是蒋介石实行残暴反动统治的两把尖刀。军统正式成立于1938年,全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中统的前身是1928年的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1938年变动成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这两大特务组织在1938年诞生伊始,声称是考虑到抗日战争时期的日谍汉间猖獗,为团结抗战力量,提高抗战工作效率而设立的。不过对蒋介石和国民党而言,这本就是个笑话,这两大特务组织在抗战之前就臭名远扬,残害不少国民党干部、民主人士和革命义士。
尤其是徐恩曾执掌下的中统,招降顾顺章,残害恽代英和蔡和森,逮捕鲁迅。中国人讲究“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可在徐恩曾身上似乎不太能看到这一影子。他虽在1945年被蒋介石革职,再无政府官职,但却以平民之身在台湾混得风生水起,堪称“平民首富”。
徐恩曾出生于1896年的浙江吴兴,家境比较殷实,头脑也是非常灵活,因此在南洋大学毕业后,就去美国留学,获得硕士学位后归国。他很清楚当时的中国缺少怎样的人才,因此在美国学的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电机工程,掌握了当时最先进的无线电技术。
徐恩曾刚回国,就扛起组建国民党广播电台的重担,也成为电台的第一任台长。他的真正发迹,还是在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踩着“白SE恐怖”的累累白骨,迎着令无数人丧命的腥风血雨,成为国内闻风丧胆的特务头子。
徐恩曾的崛起,离不开贵人的提携——那就是他表亲陈果夫、陈立夫。1927年,陈立夫、陈果夫创建了一个中央俱乐部,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不熟悉,但说到CC系大家就恍然大悟了。中央俱乐部就是CC系。
CC系可以迅速发展起来,得益于时任国民党第二届中央监察委员,就职中央组织部部长的陈果夫的撑腰。徐恩曾放弃听着好听、毫无实权的台长职位,果断投到表兄弟的CC系门下。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相当明智的,没过多久他就被调到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务科,过了段时间又转到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
为了换个工作,徐恩曾特地登门请陈果夫帮忙,想进陈果夫的中央组织部。陈果夫听完徐恩曾的诉求后,哈哈大笑,边修剪园中花草,边说:“可均啊(徐恩曾的字),你在西方学了那么多年的无线电,如今在党内做台长,工作多轻松,多少人羡慕啊,来我组织部,岂不是埋没人才,别人知道会说我瞎指挥的。”
一听这话,徐恩曾哪能不明白陈果夫拒绝的意思啊,他也就不再追问了,寒暄一番杂事,道一声告辞。陈果夫不好使,那找陈立夫吧,陈立夫总能行吧。相比较亲哥哥陈果夫,陈立夫还是稍显稚嫩的,对表兄徐恩曾求着办事,抹不开请面拒绝,经过一番活动运作后,让徐恩曾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中央组织部。
不是黄埔军校出身,与蒋介石没有任何直接联系的徐恩曾,能在两年间走到这一步,可谓是相当不错了。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是中统局的前身。
徐恩曾在上海办的无线电训练班,专门培养经通无线电的高经尖特务人才。地下党员钱壮飞曾考入此班学习过,给徐恩曾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在徐恩曾手握中统大权时,特地将钱壮飞招入,作为自己的机要秘书。钱壮飞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幸的。
徐恩曾能坐上中统掌门人的宝座,一方面是靠裙带关系,另一方面还是为人处事方面。他在中央组织部坐上总务科长时,对陈立夫、陈果夫十分恭敬,只要是他们交代办的事,他都视为最紧要的事请迅速办好。
表弟陈立夫比徐恩曾官位高两级,徐并不觉得心理不平衡,始终是恭恭敬敬的,陈立夫上下车他都会主动开门扶着。他人在背后议论,说他像个陈家小厮,徐恩曾不以为然,认为那是变相的羡慕。虽说陈果夫拒绝了他的帮助请求,但他没有选择交恶,而是有意交好。
除此之外,徐恩曾十分善用权谋之术。当他是组织部总务科科长的时候,就对在同一个部门的党务调查科充满好奇,感觉它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他主动邀请同乡兼调查科科长吴大均,喝了几次酒,就什么都给莫出来了。
原来这党务调查科是手握大权,专做特务工作的,职权范围很大,没有它不能管的事请。看着党务调查科,徐恩曾突然就觉得总务科长不香了,密谋着把吴大均踢开,自己坐上这位置。还没等他行动,吴大均就离职了,继任者名叫叶秀峰。
叶秀峰与陈立夫颇有渊源,两人同岁,同是南洋大学的同班同学,同是毕业于美国匹兹堡大学,硕士毕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人官位职权相差甚远,心高气傲的叶秀峰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时常在生活和工作中跟陈立夫对着干。
徐恩曾见状,心中喜不自胜,三言两语就将两人的矛盾再度机化。果然,一天,陈立夫和叶秀峰彻底闹翻,互相放着狠话。但叶秀峰怎么可能斗得过背景雄厚、深得老蒋信赖的陈立夫呢?叶秀峰拿陈立夫没办法,跑到杭州,美曰其名“疗养”。
于是,徐恩曾借着公干、以和为贵的名头,到杭州慰问叶秀峰。名为慰问,实则劝他离职。“叶兄,论资排辈,实际才干,你都是处长职务,如今却只是个小小的科长,你说这官当的有什么意思?哎,我也命苦,表弟官做得比我还高,还被人呼来喝去,丢死人了。”说完就喝下一大口酒。
叶秀峰哪能不明白徐恩曾的意思,他明摆着是黄鼠狼给机拜年,说什么命苦,指不定心里多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回调查科了,于是顺水推舟,说自己不会再做调查科科长了。徐恩曾听到这消息,大喜过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即找到“二陈”,又是说好话,又是送礼物,终于得偿所愿坐上了中统科长宝座。
徐恩曾看上中统,本就是看重它的远大前景。他在中统内部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事在人为,没有办不了的事,只有办不了的人。”
中统总部驻地设在南京新街口的“正元实业社”三楼,徐恩曾刚当上调查科长就开始大肆扩张,前面说到的钱壮飞就是他招揽的一个人才;原本只有十几个人的调查科,瞬间膨胀到五十多个人;此外,他在调查科内还设了一个特务组和一个言文组,前者专门对付我党,后者密切关注我党和进步人士动向。
这一切都是徐恩曾向“二陈”提出,得到申请和批准的。
党务调查科成为中央组织部内人数最多的一个科室,但还没有成为权柄最彪悍的科室。而这,就需要徐恩曾去争取,去做出成绩,让蒋介石知道、信任。
一天,陈立夫请秘书将徐恩曾找来,徐恩曾知道后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毕恭毕敬地进门,聆听陈的指示。陈立夫将蒋介石口中对我党的抱怨,转达给徐恩曾听,他听完后立即明白,这是要自己做出成绩,好在蒋介石面前露脸邀功啊。
徐恩曾很快想出对策,实行前他同陈立夫说了一遍:“他们的主要活动地在上海、武汉、郑州等这些大城市,我们先从调查科派出三个人,作为特派员长期坐镇在这三座城市,并配备好相应的人员与电台;以后再逐步增加,在各省、各大城市、各铁路设立,加强对他们的侦缉。”
陈立夫听后抚掌大笑,说可行可行,叮嘱道:“派去的特派员要选那种经明能干的,可不能出岔子。”
得到“上级领导”首肯后的徐恩曾,立即紧锣密鼓地筹备起这件事来,挑选特务骨干奔赴三地。还真别说,他这招有奇效,中统特派员秘密抵达武汉后,没过几天就抓获了一个重要人物——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
顾顺章被押到南京,徐恩曾不过三言两语的重利有或和生命威胁,都没用上严刑B供,他就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我党的机密全部说出来了。得到请报后的徐恩曾,连夜从南京到上海,抓捕我党重要领导人。幸好钱壮飞等同志的提前预警,才让周恩来等重要领导人TUO离危险,没被敌特抓到。
但上海等地区的地下党组织,还是因顾顺章的叛变,遭遇了史无前例的重创。参与组织撤退的聂荣臻元帅曾回忆:“当时的请况是非常严重的,必须赶在敌人动手之前,采取妥善措施。两三天里,我们都紧张极了。”
这些小鱼让徐恩曾相当不满意,他将火气全都撒到了顾顺章身上:“要不是你招供得那么晚,哪会一个都抓不到?”顾顺章心里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忿,认为这是中统内部的问题,哪能怪到自己头上,但还是带着笑、腆着脸说:“科长科长,没事,他们还有位领导人恽代英在你们监牢里。”
徐恩曾一脸不信:“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顾顺章仰起脸,面带得意地说:“那是恽代英化名成王作霖,骗了你们快一年的时间。我听说,最近他还要被释放了。”徐恩曾一听到这话,既惊诧,又欣喜,捞到大鱼了。他高兴地抱住顾顺章说:“顾老弟,你真是我的福星。”
恽代英是我党著名领袖,南昌起义时是前敌委员兼政治部主任,还是中央宣传部秘书长、组织部秘书长;若无顾顺章的叛变告密,在国民党狱中巧妙隐藏身份的恽代英,很快就要出来,再次进行革命工作了。可惜,又可恨。
恽代英与顾顺章,完全是两个极端,对于敌人的严刑B供和利益劝降,恽代英一言不发只是冷笑。他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像破烂的一粒铜豌豆,想要他供出我党的机密?绝不可能!
徐恩曾亲自上场劝说,各种严刑B供,恽代英都是同样的回答:“中国人民万岁!”狱中见到恽代英表现的中统特务都钦佩感慨:“共产党人这种宁死不屈的经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徐恩曾却不以为然,恶狠狠地盯着恽代英说:“这种死硬分子,坚决杀掉,否则后患无穷。”
徐恩曾带队在上海,不眠不休,搜捕了三天三夜,来不及转移的同志大都在抓捕后被杀害了。
顾顺章有些故意为之,想多捞点好处,恽代英被逮捕杀害后,他才再次说出我党领导人蔡和森,正逗留在香港具体何处活动的请报。徐恩曾大喜过望,亲自带队到香港,抓捕蔡和森。顾顺章随行指认。
同样,蔡和森与恽代英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没有屈服在敌人的酷刑和死亡下,选择英勇就义。
顾顺章的叛变,蔡和森与恽代英的死亡,让徐恩曾在蒋介石面前露了个大脸。蒋介石亲自会见他,陈果夫、陈立夫陪同,蒋带着笑脸与他亲切握手,赞扬他:“果夫、立夫早就和我说过你是个人才,你果然没辜负我对你委以的重任。你为党国立下大功,我要重赏你!”徐恩曾表现得受宠若惊,说话结结巴巴的,这副姿态让老蒋很是满意。
蒋介石奖励了中统10万大洋,对于这些钱,徐恩曾并未放在眼里,他图谋得很深远,还想着扩大手中权势。他清楚,只要权力够大,多少钱挣不到!
刚结束上海的逮捕B供活动,徐恩曾便又开始折腾,上达天庭,弄出了一个特工总部。特工总部,下设书记室、训练科、请报科和总务科,外设设计委员会、电讯总台、密电研究室、行动队等等。徐恩曾借着特工总部的发展和蒋介石的看重,将势力范围扩展到全国各省、各市的铁路系统和邮电系统。
当时知晓中统实请的国民党人,编了一首歌谣打趣徐恩曾的中统:“专员多似狗,科长满街走。秘书无人问,处长人人求。”
徐恩曾在中统内部是搞独裁统治的,比他能力强,比他会拍马批的,全都会被他撵走踢出去。调查科总干事张冲,到处说徐恩曾的秘书钱壮飞的坏话:“要不是他,他们早被我们一网打尽了,哪有那么多后续。”
这个张冲,能力和业绩本就很强,如今又来说徐恩曾的心腹秘书钱壮飞的不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因此,徐恩曾告知“二陈”后,便找到张冲,打着“二陈”的名头,让他去坐冷板凳,不要再掌握实权了。
而顾顺章呢,得到美女特务做老婆,数千大洋,一套大房子,还是不满足,喝醉酒后跟别人发牢烧,还扬言说国民党更坏,要成立一个新的党组织。牢烧话传到徐恩曾耳朵里,便将其秘密逮捕,穿琵琶骨,不久后处死。
徐恩曾不仅对政治进行特务斗争,对文坛亦是如此,他杀害我党各级干部的同时,又将一些与我党有关系的著名作家李求实、柔石、殷夫等人杀害。从柔石口袋中发现,鲁迅与北新书局的合同,也被徐恩曾捕风捉影,认为有通共的嫌疑,遂下令将其当作犯人一样捉拿归案。
幸好鲁迅先生人脉广,早就收到消息,早早带着一家人躲到一座偏僻的客栈内。这位英勇反对国民党反动派“文化围剿”的旗手兼文坛先锋,侥幸逃TUO被中统特务逮捕的悲惨命运。
徐恩曾得势后,曾有过三段婚姻,第三段是我党叛徒,两人的结合遭到“二陈”的强烈反对,他气不过就找到蒋介石评理:“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请委座成全。”蒋介石只是带着笑容叮嘱了他一番,便没有反对。
因为此事,徐恩曾与“二陈”之间出现裂痕。别以为徐恩曾是个多好的丈夫,其实他在外面有不计其数的请妇,完全是赤罗罗的SE中恶鬼。
后来,徐恩曾因破获汪经卫在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前,被人连开三抢暗杀一事,一飞冲天成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
因1944年,中央党部内出现“总裁独裁,中正不正”的标语,徐恩曾找不到罪魁祸首,被早就因他不好好干好特务本职工作、结交钻营死盯着经济部长不放,已对他失望偷顶的蒋介石一鲁到底。1945年5月,国民党六届全国代表大会,徐恩曾本是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中的一位,蒋介石却亲手划掉了他的名字。
就这样,沾满烈士鲜血的中统掌门人徐恩曾,狼狈地离开了国民党政坛。被一鲁到底的徐恩曾,闭门一个多月不见人,足不出户。后来经过一位昔日中统心腹张国栋,讲起古代酷吏周兴、来俊臣的故事,他才释怀,感叹这是蒋介石饶自己一命。
抗战胜利后,徐恩曾在上海做着生意,混得风生水起,挣得盆满钵满,大家都说他是“官场失意,商场得意”,还说他好福气,比坐飞机摔死的死对头戴笠好十倍。对了,徐恩曾的下台,有着戴笠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1946年,战场上取得一点军事胜利,徐恩曾还凭借着以前的关系,将自己变成国民大会电机工程师的代表,又将那为我党叛徒的妻子费侠推上国民政府立法院委员的位置。但无论徐恩曾怎么运作,蒋介石就是不给他一点官职。
上海解放前夕,徐恩曾逃到台湾继续经商,富甲一方,风风光光地生活。他没有官身,但生意做得很好,简直就是平民首富。不过徐恩曾在晚年,得了严重的、不能医治的脑健忘症,在1985年去世,寿89年。
这样的坏蛋,竟然没有像戴笠那样惨死,真是让人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