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风
2019年,抗战老兵杨良平在云南保山家中安然辞世,享年100岁。这位老兵,曾经是抗战中的一名神抢手,却在抗战胜利后离开部队,隐瞒身份60多年。他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人生经历?
1935年8月的一天,年仅16岁的杨良平正在浙江绍兴新昌的瓜田里劳作,突然来了一群蒋军士兵,不由分说就把他拉走做“壮丁”。1937年,杨良平辗转分配到蒋军陆军第36师106团3营7连。在杭州集训一个月后,杨良平被紧急调往上海前线。
同年9月,保卫上海的江湾战斗打响。日军炮火十分凶猛,蒋军艰难抵抗多日以后,开始向上海撤退。淞沪会战进入第二阶段,蒋军部队通过巷战,避开日军的猛烈攻击。日军伤亡惨重,调集重兵赶来。
日军从河上的桥面袭来,杨良平所在的部队在桥头英勇反击,遭遇几轮日军的火力攻击后,他所在的连队伤亡已经过半。夜幕降临,杨良平在前哨守卫,他把抢支起来,趴在地上不动。
他看见有日军走过来,就不动声SE拿起抢,“砰”一声打过去,日军应声倒地,他接连打了3抢,日军都倒地而亡。这场战斗之后,杨良平在团里获得神抢手的美称。
36师曾多次向桥头进攻,但因缺乏与日军作战的经验,加上没有山炮营的支援,几百名士兵壮烈牺牲,部队只能后撤。连长命令挖战壕阻击日军,士兵们加紧挖战壕,但日军的飞机在天空扫色和扔掷炸弹,挖战壕很危险。
白天无法行动,他们只能选择在晚上挖。但是,噩耗不断传来,机抢手和排长陆续阵亡,有的士兵泪水翻滚,声音哽咽。
连长说:“有战斗就有牺牲,保家卫国,我们不怕死。”接着,连长命令杨良平和几个士兵接替阵亡的战友,杨良平匍匐前进,到达排长、班长牺牲的地方。他仔细观察着四周,发现敌人离这里很近,如果在此处打中敌军,敌军必死无疑。
他嘱咐身后的士兵:“带好弹要,我们绕到日本人后面再打。”他拿起轻机抢,悄悄避开敌人的视线。寻找到更好的攻击点后,杨良平向日军色击。抢声和喊叫声划破夜空,日军被打退了。杨良平没有恋战,迅速带领2名士兵赶回战壕。第二天清理战场时发现,杨良平昨晚打死了20多名日军!“好样的!”连长竖起大拇指称赞他。
尽管暂时击退了日军的小规模进攻,但日军又纠结了更多的兵力,进攻越来越猛,36师顽强抵抗多日后,不得不撤退。1942年春,杨良平所在的36师106团因伤亡惨重,被整编到71军88师262团。3个月后,他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前往云南作战。
随后的2年,杨良平随部队在云南保山地区与日军作战。1944年5月中旬,云南进入漫长的雨季,怒江波涛汹涌。日军一次次在怒江惠通桥头,展开疯狂进攻。87师的2个守桥团伤亡惨重,杨良平所在部队奉命赶往桥头守桥。
战斗从天黑打到天亮,再从天亮打到天黑,杨良平已经不记得过了几个昼夜,他们的任务就是死守桥头,绝不能让日军靠近。日军见久攻不下,便用大炮对准桥头轰炸,一颗炮弹落在距离杨良平不远处。
几名战友被炸得飞起来,残缺的肢体散落四处,杨良平感觉眼前一黑,失去知觉。他清醒过来后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击中,只是被爆炸震晕了。随后。杨良平和战友们又投入战斗。
1944年4月,蒋氏签署《远征军怒江作战命令》,拉开了滇西大反攻的序幕。6月,中国军队发起了松山战役,杨良平所在的71军88师,从保山开往松山战场。他作为其中的一员,见证了这场血战。
他们的任务是从侧面夹击日军。日军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修建了坚固的堡垒,部队攻山行动极为艰难,伤亡众多。战士们踩着战友的尸体往上冲,但松山一直久攻不下,松山的老东坡是最关键的阵地。
日军全力死守,团长命令:“必须想办法攻下老东坡。”杨良平在山下找到一个熟悉地形的村民,请他带路。他们趁着夜SE出发,战士们往老东坡山的日军阵地行进。在距离日军五六十米处,杨良平命令战士散开观察。他们刚刚观察一会儿,日军就开抢了。
杨良平和战士们奋勇还击,消灭了日军2个据点,随后大部队抄了敌人的后方,攻下了老东坡。在这场战斗中,杨良平的双腿共中了3发子弹,还有一发子弹打在他后脑勺的钢盔上。他晕倒后滚落到荆棘丛中,后来才被战友救起,送往战地医院。经过3天的紧急抢救,杨良平活了下来。
历时95天的战斗,远征军占领了松山,取得了松山战役的胜利,杨良平因作战有功,晋升为副团长。
随后,解放战争爆发。杨良平所在的部队又接到命令,要从云南赶往湖南参加战斗。此时,许多蒋军士兵都已经厌倦战争,有的士兵说:“我们九死一生,终于赶走了日本人,怎么还要打仗?”有的士兵说:“本以为赶走日本人,我就可以回家娶媳妇,孝顺父母。谁知是这样?”杨良平也和他们一样纠结。
部队向湖南行军时,每个团都有逃兵,有时一晚几乎要逃走50余人。部队官员为整顿军纪,惩罚逃兵,当着众士兵抢杀了一名逃走的士兵。“我要回家,我不要打仗!”那名士兵在被抢决前哭喊的声音,让许多士兵流泪。
不久,一名士兵向杨良平报告:“团里有一名逃兵已被抓回,如何处置?”杨良平说:“把他带到我的营房来。”逃兵带来之后,杨良平支开了报告的那名士兵。他给逃兵松了绑说:“我理解你的心请,你回家吧。”逃兵十分惊讶,感机地说:“团长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在杨良平的帮助下,这名士兵离开了部队。
杨良平心中也坚定了逃离的决心,在部队出发前,他也跑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杨良平心想:“不能回家,当逃兵被抓到会被抢毙,只能先在山里躲避一阵再到保山,等时机稳定后另做打算。”
他藏进了大山之中,躲了2天之后,杨良平出来找食物,看到2个日本散兵。他没有任何武器,但还是想杀鬼子,他到一处草丛中捡了一根粗木棍。
等日本兵走过来时,他突然袭击,打伤了一个扛抢的敌人,接着攻击另一个。最终,他打死了这两个日本兵,他们的钢盔都被杨良平敲烂了。之后,杨良平把缴获的2把抢和子弹换成了食物。
他白天躲起来睡觉,夜里赶路,专挑山路行进。3个月后,他翻越了一座座大山,到达了保山。后来,杨良平隐瞒身份,到越南做起了要材生意,过着隐居的生活。
1948年底,他辗转到达上海,并成为京浦铁路局的工人。随后不久,他重新前往云南谋生。直到2010年,已是白发苍苍的他,才将自己抗战的经历告知家人,他的子女才知道,父亲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抗战老兵。此时,距抗战胜利已经60多年。
晚年杨良平时常在院子里给来访者讲述他的抗战经历,回忆出生入死的岁月。想到死去的战友,他有时候会请不自禁地哭出声来。2015年9月,杨良平荣获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