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第二次剪长发是在当兵第六年的时候。那时,她从北京的一所艺术学院学习回来 不久,考虑到她的特长,组织上把她从医院门诊部调到了俱乐部工作。刚到那,就遇上了检 查军容风纪。队列里,主任大声叫她的名字,让她出列,到预备好了工具的小房子里去把长 发剪掉。她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但很不情愿,梗着脖子站在那儿就是不动。那会,她正是 比较得意的时候,因为有才气,又从艺术院校进修回来,部队领导挺器重的,帮她在驻地搞 书画展,准备给她提干等等。想不到刚到新单位,这里的领导就给她当头一棒,一点面子都 不给。犟是犟,后来她还是到理发店去剪了。剪发之前,特地邀了一帮要好的女兵在一起照 了一张相。那张相片,我后来在阿丹的画室里见过,照片有些褪色,五个稚气未减的漂亮女 兵并排地站着,阿丹在中间,别人都笑得很灿烂,惟有她笑得有些勉强,而且,眼睛好像还 微微地有点肿,留下了哭过的痕迹。那张照片记录了一个女兵难忘的岁月。阿丹说,其实, 那时她的长发盘在头上,整天戴着帽子,之前在医院门诊部呆了几个月,也没有谁说。刚到 新单位,领导也一点都不知道,告发她的是一位爱打小报告的同宿舍的女兵。当然,兵是不 能蓄长发的,条例规定,女兵的头发不能披肩,而她却垂到了腰下。对于剪发本身,作为军 人,她虽然无奈,却也能服从,但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的长发让别人拿去做了另外的文章 ……那年她二十三岁,看得出,她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个挫折。而我却由此品到了一位漂亮女 兵成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