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头发,在我五岁生日的那天,小姨抚摸着我的头发,爱怜地看着我,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话:婉儿,你长大后,可以去拍洗发水的广告了。
从此,这句话就深深印在我的心中,因为我觉得我的出生是一个悲剧,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优点,总之我是一个不幸的女孩,但这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头发是足以让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不幸也许就是因为我的出生而产生的,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家的战争就连接不断。每天的争吵声摔东西声就好像是每天的“一日三餐”,顿顿都不能少,那些被扭曲的声音像令人恶心的大苍蝇每时每刻呆在你的身边,让你对之嗤之以鼻,却又是无可奈何。
从妈妈口中说出的“你的胶底鞋这是放哪了,怎么可以放在这里啊!”“水杯怎么可以用我的,难道你就没有水杯吗?”之类的话语常常萦绕在我耳边,而直接的攻击对象——我的爸爸,总是用一种恶狠狠的眼光撇妈妈一眼,然后什么话也不说,拖着疲惫的身子向他们的卧室走去。通常爸爸总是躲避妈妈,不给予还击,因为爸爸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跟精神饱满的妈妈吵嘴,更不愿意因为这些很小的事情而给家庭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所以妈妈只是数落爸爸几句,然后事情就会解决掉,一切都平静下来,就连妈妈的发牢骚话语也淹没在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最近,很是反常,妈妈的发牢骚话语总是在房间里回放着,就像是一盘磁带放在录音机里面,重复不断地播放。爸爸从建筑工地回来,沉重的疲惫堆积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让人看了惊恐不已,所以妈妈总是觉得爸爸脸上的坏脾气是特意展示给自己看的,好像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极大的不满,以表示反对。有次,竟没想到的是,等到妈妈的发牢骚话一开口,爸爸立即给予还击,重音说到,你是不是觉得在家里过得很没劲,每天吃得胖胖的,靠我挣的钱来打发时间。妈妈早已憋在心中的话语终于可以好好地发泄一回,反击道,怎么了?难道你以为家里就你自己操心了,孩子不是由我来照顾吗?还有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不都是由我自己一个人操心吗?昨天,收电费的师傅来了,说是如果我们再不提前交上电费,我们家就甭想用电了。你说说要是家里没有电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两个人没有说两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玻璃在水泥地板上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张张因生气愤怒而扭曲变了形的脸,他们像是魔鬼附身似的,一次次附在我的身上,让我来不及躲藏,只好以放声大哭而表示抗议,于是哭泣的声音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漂浮在白色天花板编织成的房顶上。而最终的结果反而是我因为冠冕堂皇的罪责而被严厉的批评,家里的器皿因为被摔得粉碎而被遗弃,爸爸妈妈争吵完摔完东西后,以一个憋红了脸的姿态面对双方,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眼泪,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