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百变娇娘
我打开了衣服袋子,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只见里面的衣服花里胡哨的,质地都很轻薄,估计都是舞蹈所用的服装,这些都是借来给我穿的吗?美美姐想要把握打扮成什么样子啊?
“美美姐,这些都是舞蹈服装啊?”
“可不是吗?你想,文化馆能有什么服装啊?又不是服装店,可不都是些舞蹈用的服装吗!”
“你想要把我打扮成什么样子啊?”
“我现在不告诉你,反正都是漂亮的造型,保管你喜欢!”
她还跟我卖关子呢!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随你了!
时间不早了,又该吃晚饭了,还像前两天那样,我们俩都喝了一杯红葡萄酒。也可能是今天跑累了,吃完了饭,时间不长,我就开始犯迷糊了,回到房间里时间不大,就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太累了的缘故吧,这一觉我睡得好香啊!一觉醒来,太阳都已经老高了,连美美姐都已经起来了。奇怪,我这几天睡醒了觉之后怎么总感觉这么的累呀?去卫生间解了手,洗完了脸出来之后,美美姐已经梳妆完毕,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抽烟呢。
“美美姐,今天你要给我做一个什么造型啊?”
“今天我打算要把你化妆成成新疆维吾尔族的姑娘,因为你的辫子长,头发又多,化妆成维吾尔族姑娘是最合适的,”
“新疆姑娘,我在电视里看到过,梳着七八根长辫子,挺好看的。”
美美姐把我打扮成了新疆维吾尔族姑娘的样子,这完全得益于我的一头长发。我的头发不仅长,而且还多,最适合的发型就是梳辫子,而新疆姑娘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辫子又多又长,就像歌里唱的一样,“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两只眼睛真漂亮。”新疆维吾尔族和我们不是一个人种,他们应该属于白种人。这种白色不是像我们黄种人的那种白,而是白的有血色,有些发红。我本来长的就比较白,美美姐又给我进行了化妆,因而也就更像新疆姑娘了。她在我的眼窝打上了一些咖啡色,这样就显得我的眼睛有些深凹了,又在我的鼻梁上打上了一些亮色,这样看起来我的鼻梁就显得高了一些,尽管美美姐使出了全身解数,但是我还是不像白种人,因为我就是生就的黄种人吗。脸部化妆什么的这些全都比较容易,最费事的还是我的头发,美美姐给我编了十几根辫子,每一根都只有两根手指头那么粗。在过去,平时我只梳一根辨子,到了水华姐的饭馆之后,为了干活方便,我才梳成了两根,从来也没有梳过这么多的辫子啊!这么长的头发,梳一两根就已经十分费事了,何况今天要梳十几根呢?为了叫美美姐省点儿劲儿,当她给我编到一尺来长的时候,我就接过来自己编。我梳了这么多年的辫子了,自己编辫子那是很熟练的,比美美姐可要利落多了,她编一尺长的时间,我能编二尺多。尽管这样,仅仅梳头也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呢,然后戴上了一顶新疆小花帽,就有那么点儿新疆姑娘的意思了。
新疆姑娘的衣服是一种短袖的大花袍子,近似于我们穿的连衣裙,可是没有掐腰,显得比较宽松,我穿上还挺合适的,最主要的是穿上它完全看不见我我裆下的鼓包了,这样我就不用束缚自己的小弟弟了。至于脚上,我还是穿的那双白色的高跟鞋,美美姐说我应该穿靴子,这么热的天,我穿上皮靴子,那该有多难受啊?所以就没有听她的,固执的穿上了那双白色的高跟鞋。
化好了妆,美美姐拿出了照相机,叫我摆出各种姿势来,她给我照相。
“瑞华,你会跳新疆舞吗?”
“不会,我没学过。”
“你会动脖子吗?”
“怎么动啊?”
“我教你。”
她把双臂抬起,小臂弯回,两手伸平相叠在下巴颏处,脑袋左右横向的来回移动了几下。说实话,她的动作比较笨拙,没有什么舞蹈的美感,我觉得有点儿滑稽,不禁笑出了声儿来。
“其实我也不会,只是在电视里看见过而已。就是这样,你也别笑,像不像,三分样吗,你来一个吧。”
我虽然也不会跳新疆舞,可是毕竟有学戏的功底,“手眼身法步,唱念作打舞”是我们的基本功,虽然说我有好几年没演戏了,但是基本功一直也没有扔下,有时间我就喊喊嗓子,走走台步,跑个圆场什么的,最次了也要活动活动腰腿儿。俗话说“隔行不隔理”,我的动作显然要比美美姐灵活多了,舞蹈也比她要漂亮一些。美美姐看了高兴的直拍手:
“好好,真漂亮!哎,瑞华,你再转个圈吧。”
转圈的舞蹈动作不难,我就很快的旋转了几圈。这一转哪,大裙子就鼓起来了,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头上的十几根辫子也飞起来了,煞是好看。美美姐赶紧抓拍了几张相,可惜那时候还没时兴玩儿摄像机,要是把我的舞蹈形象给摄了相,那该有多好啊!
就这样,我们折腾了整整的一个上午,吃完中午饭之后,美美姐提议,我们出去到小公园还有城外的小河边上去照几张相,在客厅里照相没有背景,显得千篇一律,太单调了。
要出去,那好啊!我还巴不得呢!我打扮的这么漂亮,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没有人欣赏你,那算什么漂亮啊?美美姐拿着照相机,我给她打着遮阳伞,姐妹俩相依相伴的出了门。
在小公园里,我坐在路椅上、靠着假山石、在花坛旁、在大树下,摆出了各种姿势。美美姐“啪啪”的照个不停。这个小县城里的人们,从来也没有见过穿着民族服装的少数民族的人,特别是一个这么漂亮的“新疆姑娘”,自然就会招来好多人围观,平日里寂静的小公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这个新疆姑娘是谁他们家的亲戚啊?长得真漂亮!”
“你看她的辫子真长!梳这么多辫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新疆人就是比咱们长得白。”
有不少人认识美美姐,见她和我在一起,并且不停的给我照相,就问她:
“李大姐,这个姑娘是你的朋友还是亲戚啊?她是哪个民族的啊?”
“她是新疆维吾尔族的,是我在省城里结交的朋友,昨天来这里看我,想照几张相留作纪念。”
“是这样啊。我跟她合个影行吗?”
“那怎么不行?阿依古丽,她们想跟你合个影好吗?”
“阿依古丽”,这是美美姐急中生智,临时给我起的名字,显然是临时从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里借用来的。
怎么回答她呢?我可不会说新疆话呀!猛然间我想起来在电视里看到的新疆人经常说的一句,就来了一个舞蹈动作,两手提着裙子,两脚一前一后,往下微微的一蹲,腰身往前一欠:
“亚克西。”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估计应该是“好”,或者是“同意”的意思吧。你还别说,还真叫我给蒙着了。大家都很高兴,有几个人跑上来跟我合影,见大家这么的喜欢我,我也很高兴。
第二天下午,在这座小县城里又出现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原来是这里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在一位胖女人的陪同之下逛兴隆商场。只见这位外国友人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脸很白,细眉大眼,长得很漂亮。她的身条儿很苗条,穿着一件白色带小红花儿的和服,在后腰上还系着一个“小包袱”。脚上穿着白布袜子,踩着一双木屐,走着小碎步儿,人们都觉得挺新鲜的。因为在这座偏僻的小县城里,从来也没来过外国人,况且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外国姑娘呢。人们从发型上和服装上分辨出这是一位日本女人,因为这种打扮的外国人大家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所以并不感到太陌生。
其实这位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就是我,那个陪同我的胖女人就是美美姐,这套日本和服是文化馆跳日本舞蹈“樱花”用的。这种高高的发髻、白色带小红花儿的日本和服我都挺喜欢的,就是这双木屐我不太喜欢,按照我的意思还是要穿那双白色的高跟皮鞋,因为我非常喜欢这双鞋高高的后跟,穿上它之后显得我的身条更加的高挑了,更加挺拔,亭亭玉立,也就更好看了。可是美美姐不同意,她说那样就不伦不类了,要穿高跟鞋就不能穿和服,只能穿西装套服,那样一来日本人的特色也就不明显了,因为中国女人穿西装套服,梳高发髻的也很多,虽然在我们这座县城里不多,但是在省城里有很多白领丽人都是这种装束,就是在化州市里也并不少见。要穿日本和服就要穿木屐,这样才相配。我在电视里看到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也确实没有穿高跟鞋的,都是穿木屐。在我们这个地方,人们把木屐叫做“趿拉板儿”,都是上面有一个带子,把脚伸到里面拖着走,这种趿拉板儿在澡堂子就有。可是这种日本“趿拉板儿”的鞋袢儿却是“人”字形的,要把鞋袢卡在大脚趾与二脚趾中间的脚趾缝里,所以我穿上之后觉得很别扭。另外穿上这种日本和服之后,走路也和平时不一样了,要走小碎步,一步迈不了二十厘米,并且频率还要快,这样才美。我这些日子穿高跟鞋走一字步已经习惯了,走这种小碎步还真不适应,因而在美美姐的指导下,整整练了半个多钟头,这才出了门。
在上街之前,根据昨天我扮新疆姑娘上街时的经验,我们做好了一切能够想得到的准备,美美姐给我起了一个日本名字,叫“山口惠子”,还教给我几句日本话“撒呦那拉”、“约西”。别的她就不会了,其是这两句她也是从电视里抗战题材的电视剧里日本鬼子那里学来的。这怎么能适应得了别人的问话呢?美美姐说,有人向我问话的时候,我可以说中国话,只要把舌头僵硬一点儿,装作说的不流利也就行了。
我扮作日本友人,美美姐打着旱伞,我们两个并肩而行,到哪里去呢?打扮的这么漂亮就是给人看的啊,所以哪里人多就要到哪里去,在这座县城里人最多的就是兴隆商场了,出了门我们就向兴隆商场走去。由于走的很慢,在不算远的一段路上,我们竟然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一路之上的回头率比昨天还要高,有几个人竟然还追着我看,我心里那叫一个美呀!
到了商场里,我们一个柜台一个柜台慢慢的转,有的时候看见了好东西就在柜台前面站一会儿,看看商品,可是我一样儿东西也不买。从进了商场之后,我就成为了人们目光的焦点,不少人围着我看,售货员们也忘记了接待顾客,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在这里恰巧又碰上了美美姐的几个熟人;
“李姐,昨天那个新疆姑娘走啦?”
“是啊,她在省城上大学呢,功课很忙,昨天晚上就走了。”
“这位是谁呀?”
“这是我的一个日本朋友山口惠子小姐,她是一个日本大公司驻中国的代表的秘书,我在化州的时候经常给她做美容美发。我回来之后,她觉得别人给她做的都不满意,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我在这里,这次是专门到我这里来做美容美发的,我忙了一个上午才给她做完了。她觉得很满意,想顺便在这里玩玩,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商人的脑袋就是灵,美美姐竟然见缝插针的给自己的美容美发店做起了广告来了。虽然她是在吹嘘,可是也不完全是撒谎,我的妆的确是她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化好的。
这时候商场的经理也来了,他们商场来了一位日本客人,他觉得是一种极大的荣幸,于是就赶来热情的接待我,他把我们让到了经理室里。说老实话,走了这么半天的路,我还真有点儿累了,坐在沙发上可以好好的歇歇腿儿了。我觉得有些渴了,想喝口水,那位经理也很客气,他给我和美美姐各冲了一杯雀巢咖啡。这种黑褐色的东西我在电视里看见过,知道是外国人喜欢喝的一种饮料,可是自己还真没喝过,也不知道怎么喝,因为怕露怯,就侧脸看了看美美姐。幸亏美美姐喝过,我就学着她的样子,端起碗来,用小勺轻轻的搅动了几下,然后抿了一小口。啊,怎么这么难喝呀?味道怪怪的,有一股子苦味儿。
经理热情的向我介绍了商场的经营情况,介绍了所出售的商品,最后还表达出来了想要和我的那个“公司”合资的意思。我不禁暗暗的佩服起了这位经理的商业头脑来了,“见缝插针”,这也是商业经营一条尽人皆知的经验了。我故意把舌头板起来,装作说不好中国话的模样,答应他回化州之后向我们公司的经理给他说说,这位经理表示非常感谢。我怕言多语失,就准备起身告辞了,那位经理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商场的大门口,我回过身来,双手扶膝,鞠了一躬:
“撒呦那拉。”
因为美美姐教给了我,日本女人怎样行礼,怎么说“再见”,这“撒呦那拉”就是再见的意思。我在出门之前已经练熟了,所以现在表演起来才这么的像模像样儿的。
这几天我过得非常的快乐,每天美美姐都给我做一个不同的造型,什么白族姑娘、苗族姑娘、朝鲜族姑娘、藏族姑娘。还有护士、教师、女学生、白领丽人,各种装束我全都玩了一个遍,每个造型都很漂亮,我也都很喜欢。不适合于出门装束的我们就在家里照相,适合于出门的装束我们就到外面去玩儿。唯一遗憾的就是,美美姐从文化馆借来的衣服里面没有清朝内宫的服饰,这样我就无法打扮成“香妃”了。这些天我简直是玩疯了,忘掉了我的身份、我的性别。我的理想,简直都不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