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代,我梳理长发的技术还不能像妈妈那样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妈妈帮我梳理长发,梳出各种花样,扎上各色蝴蝶结。这让女同学们十分羡慕,因为大多数妈妈都图省事,给女儿剪了短发。女同学们的羡慕,令我无比自豪,也给带来麻烦,个别由羡慕变为嫉妒的女同学趁上课时我专心听讲,将我的长发系在课桌上,下课时我一起身,被扯个趔趄,“哎哟”一声,痛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惹得同学们开怀大笑。
文革初期,留长发被说成是资产阶级思想,小姐少奶奶作风。为避免惹麻烦,妈妈和我忍痛剪掉了心爱的长发,但我们舍不得把剪下来的长发丢掉,母子俩经常关起门来,将各自的长发接在头上,或对镜自照,或表演节目,听见敲门声,赶紧取下长发藏起来。
十年动乱过去,我和妈妈又留上了长发,妈妈为了训练我梳理长发的能力,常与我比赛梳辫子谁又快又好。妈妈梳辫子十指灵活如风,象弹竖琴一般极有韵律,梳出的辫子匀称而光亮。终于有一天,我梳辫子的速度超过了妈妈,妈妈很高兴,奖励了我一张系长发用的真丝白手帕,上面绣有一枝梅花,这张手帕我至今还保留着。妈妈爱长发,一直到晚年都舍不得剪掉,但不再梳披肩长发,也不再梳辫子,而是把长发一圈又一圈的在脑后挽个发髻,插上一把黑牛角梳子。挽发髻的妈妈人虽苍老,风韵尤存。
大学时代,像妈妈一样,我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撩拨起一位才貌双全的男士的爱意,在他的穷追不舍下,我们终成眷属。爱人喜欢我的长发,无论我长发披肩,发辫垂胸,或者挽个发髻,他都十分欣赏。他还爱看我梳理长发,我洗长发时帮我淋水,下死命令不许我剪长发。于是,我不嫌梳洗的麻烦,一直“长发为君留”。爱人偶尔惹我生气时,我威胁他说:我剪个男孩子头给你看看。他却调侃道:要是我们有个长发女儿就好了,你剪了长发,我就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