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头发长了又理,理了又长。仿佛这多变的人世,潮水般来来去去,起起落落。有的人来了,活了,又走了;有的事兴了,发了,最终又败了。
日子过得飞快!父亲老了,走了;哥哥也日渐衰老,我也跨过了四十的门槛,正“奔五”而去呢!也就在某一天某一时候,突然地情不自禁地就对镜自照,突然地就对这头发怀起旧来。有人说,这人一怀旧,也就趋向于衰老了。确实,想人这一身上下,好像就没有什么部位能够如同这头发一般,曾经多么风风光光雄赳赳高踞于顶上,潇潇洒洒迎风飘扬,每一天都倍受主人无微不至的呵护,什么保发养发的波液一次次地涂上,一遍遍梳来理去。等到它长了,它长了,长长了之后,忽而就不被喜欢了,于是就在哪天引来了亮光光的刀刃,将其乱纷纷剃削委地,恍如树叶之到了秋冬,说落就落说光就光,秃了,光了,只有寒风低低地吹过世界!那可不就是永恒的孤寂与悲凄?!
人生如斯!没有哪一个有长久的风光。
唉,人事无常,世事无常,人生无常,我心自然也无常!我自向往一种多元的人生人性,而人生人性该如春日之百花灿烂绚丽,不能够仅仅只依照一种模式!只欣赏同一种模式的心态是不正常的,是劣顽不化的,甚至是病态而愚蠢的。我们识见过或是听闻过的这样的人以及这样的人间惨剧已经太多,在这里,我不便,也不愿意抠那伤疤!
我自爱我的光头,我自有我自己的模式!一个伟人教我:走路就是,别理会狗叫!
几乎每年的五月,我都要找一个好的理发师傅,把长长的头发剃掉,把一颗头颅亮亮地暴露在阳光下,享受那种次次拉拉的声响和麻酥酥的疼痛,享受那种头皮与阳光零距离的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