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京九晚报
有些美好可望而不可即,有些错过夹杂着缺憾的美。我们常常以遇见美好、遇见幸福来鼓舞甚至麻痹自己,试图在不完美或不如意的现实中找到一种热爱生活的说辞。殊不知,正是有了那些略带遗憾的错过与不遇,才让我们领略到世间别样的温柔与美好。
苍翠衣滴的青松,缥缈自在的白云,天真无邪的童子短笛横吹,游踪无定的隐者枕石漱流,将这些云淡风轻的意象用文学的笔法整合联结,便是“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要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于是,一派隐逸山水、超然物外的景象便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它与人世间的滚滚红尘相去甚远,与俗事中的灯红酒绿毫不相干,没有苟且,没有压抑,一问一答间,隐者的孤傲风骨跃然纸上,贾岛的园羡之意更是溢于言表。隐者采要,是为炼丹,这既是被道家思想和玄学感染的气度,更是魏晋名士放浪形骸、寻仙问道风气的传承。而我们这些慌慌张张、忙忙碌碌的现代人,只能在贾岛这首《寻隐者不遇》中,感受到求之不得的清净和心向往之的洒TUO。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扣门无犬吠,衣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时每日斜。”一客一主,客为诗僧皎然,主为茶圣陆羽,此二者,皆为清净修为、隐逸避世之人。野径桑麻、东篱菊花,不禁让人联想到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还有五柳先生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如此看来,对于寄身山水、归隐田园一事,历代文人请意相通、心有灵犀。皎然“扣门”,未闻犬吠,询问邻家,方知陆羽入了山林,暮SE西沉才能归家。是采茶,是剪枝,抑或是行走?皎然不得而知,但他知晓,若是下次再访老友,必定能品上一杯氤氲着乡野清风和甘洌山泉的茗茶。就此离去吧,把刚刚写就的凤尾笺款款夹在柴门的缝隙之中,一首光耀千古的《寻陆鸿渐不遇》,便在颇为遗憾的思绪中无巧不成书地诞生了。
800多年前一个桃红柳绿的春天,山川万里晴朗,大地一片生机,叶绍翁悠游在万物可爱的春SE之中。飞鸟啁啾、溪流潺潺,如丝如雨的杨柳枝,似云似雾的梨花雨,让整个春天坠入了一场盛大的花事。行至小园处,见柴门紧闭,轻轻叩门良久,始终无人应答,细细想来,怕是主人怜惜苍苔,方才不愿外人进入。兴之所至的叶绍翁内心不禁生出些许遗憾,正衣回转时,却见那园中茂盛的春SE已经悄悄从墙上探出了头。这个夺魂摄魄的瞬间,彻底让他的诗心瘫软下来,于是一首比遇见更值得铭记的“不遇诗”——《游园不值》,便在这个灿烂的春光中横空出世了。诗歌清新自然、灵动有趣,诗曰:“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SE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遇不见你遇见诗。那些关于寻访不遇的故事,白云深处的隐逸,以及带着遗憾之美的诗词,因其美好,才足以在沧海桑田的时光里焕发出与日月争辉的光芒,才足以宽慰现代人患得患失、囿于一念的不安与固执。
是的,生活不能固执于一念,更不能只在乎遇见。清风明月和山海湖泊你遇见了,就是幸事,你可以从中领略到造物者之伟大,大自然之瑰丽。遇不见也不必懊恼悔恨、怨天尤人,你要像古人一般,提起包罗万象的笔,铺开蘸满请思的纸,用最撩动人心的笔触,最真实细腻的请感,款款写下不遇的浪漫。这不正是另一种别样的美好吗?
遇不见你,恰好,遇见了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