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通辽日报
□余平
又到岁末,旧时欠租、负债的人必须在这时清偿债务,过年像过关一样,因此岁末这段时间被称为年关。
父亲祖籍湖南湘乡,年轻时在地主家当佃户,地主压榨佃户心非常狠。佃户们交来的租谷,地主总说是籽粒不饱满的秕谷。他们使用一种特制风车,一担谷经风车一吹就只剩七八斗了,其实被风车吹出去的谷子不是秕谷全都是好谷,地主还不允许佃户拿走。交租时大斗大秤进,借谷时小斗小秤出,这也是地主剥削佃户的常用手段。对父亲来说最可怕的是年关,父亲说不管天旱天涝有无收成,要向地主交的租一粒也不能少。每到岁尾年关地主的管家就带人挨家挨户催租B租,要是交不上租子,被骂被打是常有的事,弄不好全家人还会被地主绑了去游街。年关往年的陈账加上本年的新账一起算,佃户家家都是旧债未清又添新债。
新中国成立后像父亲这样旧时的佃户不必战战兢兢过年关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省城招工,我考了进去,在城里有了铁饭碗,乡亲们都非常羡慕。我住的职工宿舍是当时很常见的筒子楼,后来结婚成家,单身宿舍又成为我的家庭用房。筒子楼里的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每个单间大约有十几平方米的面积,非常狭小。
每到岁末家乡的亲戚都想到我这来过年。我对亲戚们来者不拒,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可这样招待了几年我就感到很吃力。我只是国有工厂的普通工人,一年下来也存不下什么钱,这一招待亲戚们,不但把存的钱花经光,还要找工友借钱应急。而且我一家住在狭小的筒子楼里,亲戚来得多了住宿也是大问题。久而久之亲戚岁末的拜访成了我的年关。有一年我实在没办法应对那么多亲戚来访,只好全家人寄住在一位工友家,算是躲年关。这样的年关我过了好些年,后来家乡人的日子也过好了,他们进省城成了家常便饭,我的年关才算闯过去了。
我是晚年得女,女儿现在从事白领工作,拿一份满意的薪水。 按说女儿应该很好找对象,也许是“千挑万拣找夫婿,高攀不成低不就”,女儿三十岁,至今还没男朋友。
每年岁末成了女儿的年关。妻子这段日子每天都要念叨:“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愁。”女儿这话听多了也烦,干脆不理她妈妈,母女一冷战就是一个月。岁末女儿的单位要在酒店举办年会,同事们只要提起婚姻这件事,都争先恐后地“教导”我女儿说:“你得抓紧啊!以后年龄大了,生孩子都难。”女儿只有唯唯诺诺来回应大家的一片好心。年尾女儿的同学聚会多,去不去参加同学聚会,女儿总是纠结万分。不参加同学聚会,人家说她不合群、孤傲,要是参加同学聚会,免不了要被人戏谑,同学的孩子都可以帮着“打酱油”了,当年的班花怎么还孑然一身?要转变观念,放低身段啊!一场本来开心的同学聚会,女儿却如坐针毡,仿佛在过关......
我家三代人的“年关”,也是三代人的故事,折色出不同社会时期不一样的“风景”,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