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郎,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如若可以,我的心你尽管拿去!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能够感受到你对我的审视与隔阂,不曾想,我们之间,竟连最起码的客套话都说得如此谨慎了。
两个人,分明是如此靠近,彼此依恋,却只能日夜折磨,强行淡漠,这种难以言说的苦痛,也只能独自咽下。终于,我还是先开口了,程郎你可知,我真得好爱你,好爱你,我无法忍受你对我的拒绝与试探。那晚,我所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不为其他,只愿你能快乐。
踌躇再三,我还是再次地奉劝于你,既有凌云之志,报国之思,和卓越的才能,何不早点离开此地,图个好的去处呢!在这里,终是做人犬马,任人宰割,亦有何望!然而,回应我的,却依旧是你那斥责的表请,和离去的背影,难道,我与你的距离,真的是渐行渐远了?
未曾想,你再次绝请的将我的话,说与了张万户。当我被捆去大院时,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只是这次,我没有那般好命,等待着我的,是残忍的死刑。所有人都视若无睹的在我身旁议论着,嘲笑着。是呵,我是吃里扒外,是咎由自取,可是程郎,我依旧不怨你,这六日与你的夫妻请意,是我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最为幸福的时光,倘若我的死能够证明我的清白,证明我对你的爱,那么,我虽死无恨。
最终,亦是夫人在临刑前救下了我,只是这次,我再也无法伴你左右,身为奴隶,连生命都不再是自己的。翌日,我将会同最低贱的货物一起,廉价出售。未来的命运我无从知晓,但我知,只要我白玉娘尚有一口气在,都不会负了你程郎。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在我离去之时,你是那般的痛苦与自责,后悔不该屡次将我视为张万户派来的间细,只是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选择。程郎呵,只要你能够明白我的心,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分别在即,不知何年才能再见,我将身穿的绣花鞋一只,与你交换了一只旧履,倘若日后有缘相会,便以此为证,万一永别,我也可以抱着它一同死去,有如同B。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几经波折,才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寄身于昙花庵。春天的花不知开落了多少次,早已远离洪流乱烟的我,也只能每日端坐于蒲团,在佛祖的拈花一笑中,为你默默地祈祷。每每感应到心口藏匿的这只鞋子,当年的往事便如流水般,倒映于心,清晰如昨。
今天,当我看到庵前高挂的绣花鞋时,才知,你命人大量仿制了我的鞋子,一直在各个大城小镇间将我找寻,至今未娶妻室。那一刻,我终于感到了心脏的跳动,程郎啊,我的程郎,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像我爱你一样,深爱着我。